便推开窗子,下午的阳光正好射进屋里,照的室内一片金辉。江屿透过窗户远远瞥见不远处的荷花池,那几个差役还在对岸那边儿争论着什么。室内所见可谓惨不忍睹,满地都是脚印,大小不一层层叠叠,早就分不清彼此,地上满是破碎的桌椅和茶具,只有靠近后墙的地面还相对干净些。那里的墙上、地上满是细小的血滴,想来莫铁塔身上的伤痕便是在这里留下的。看那些血滴的形态似乎也不是凶手甩动匕首造成的。他比量了一下,按莫铁塔的身高来说,血滴的位置似乎应该再高一些才合理。难道向他行凶的是个身材矮小的人吗,还是说莫铁塔真的中了毒,任由某人摆布?江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梁书点了点头,冲外面喊了一声:“去把那晚负责客房的下人找来。”

差役领命,不多时便带了几个青衣仆人过来。梁书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们都认识我吧?我是刑部正六品主事梁书!”他停顿了一下,见没人搭话便悻悻的继续说道:“叫你们来是要问问你们那天晚上的事儿,你们不可隐瞒!明白吗!”

下人们急忙表示自己不敢隐瞒,看起来这几天没少表态,话说得十分熟练,梁书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问道:“那天晚上莫将军可曾醉酒?”

“按莫将军自己的标准来说,没喝多……”

梁书循声看向一个低着头的下人:“什么叫按莫将军自己的标准,他的标准是什么?”

下人扬起脸,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说道:“小的说他喝多了,让他走路慢些,莫将军说他要是能抽到我脸上那就是没喝多,然后,他就没喝多……”

江屿努力忍着没有笑出来,梁书抚了抚额头,沉声道:“咳咳,这屋子都乱成这样了,当时肯定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为什么你们没有及时发现及时制止?!莫非……凶手就在你们当中!?”

梁书话音刚落,一众仆人便跪倒一片,七嘴八舌的喊着冤枉。梁书低喝一声这才安静下来:“吵什么吵,一个一个说!”

一个中年仆人向前跪趴了半步:“回大人的话,那天我们确实听见莫将军屋里有吵闹声,也确实去查问过。不信您看。”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年轻仆人扬起了脸,他的嘴角乌青一片。这人泪眼婆娑的说:“小的听见莫将军屋里有砸东西的声音,担心他吃醉了酒在房里摔倒,谁知刚一开门莫大将军就给了小的一拳,让小的滚蛋……大人,牙都打掉了……”

这人说完话便从腰上翻出两颗门牙托在手里,咧着嘴给梁书查看。江屿看的直咧嘴,想来这一拳的力道着实不小啊。梁书也是一阵气结,片刻后他沉声道:“刁奴,打了一拳之后就再不敢去了吗!你们这不是……”

梁书的话还未说完,又有两个仆人扬起脸,一个鼻梁塌陷,另一个眼窝乌青。

中年仆人苦着脸说道:“府上大喜的日子我们怎么敢懈怠……那天晚上莫将军房里闹腾了四起,我们去了三次……再说莫将军的秉性一贯如此,您看,我这个牙便是他去年来访时打掉的。”

江屿再也忍不住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旁边站着的差役也都笑了。梁书冷冷的看向江屿,江屿赶紧摆出一副沉痛的样子,说道:“梁大人,既然这里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不如我们去十夫人那里看看?或许那里还能有些线索。”

梁书沉默的点了点头,带着江屿走向荷花池对岸的内宅。他的步子已经不像刚才来时那般大,江屿跟在后面也没有之前那么急促,此时才有闲心仔细看看这处庭院。看得出来这里原本的主人是个心性雅致的人,后院中假山林立,亭台水榭把一座荷塘隔成了数个区域,赏荷观鱼各有特色。鲍大人显然不是个风雅之人,他有有十几房的夫人,据说还有几十个子女,对他来说能安置下这许多家人就很好了,所以后园里便建起了一座挨一座的小院子,每房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女单独居住。而他自己则单独住在正房,就算正房夫人离世他也没去过别的院子。

十夫人的院落正好挨着荷花池,后墙池边的几个差役还在那里争论,梁书懒得理会这些无用的差役,领着江屿往正门走去。在门口正好遇到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往外走出来,一个仆妇、一个丫鬟领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两个孩子哭得十分伤心,梁书安慰了几句便转头对那个仆妇和丫鬟说道:“随我来,那天晚上的事我还有些话要问你们。”

仆妇看着两个孩子有些踌躇,这时对面院落的门开了,款款走出来两个贵妇人,虽然穿着十分讲究但一没有戴首饰二未施脂粉,眼圈也是红红的。两个孩子一见便扑了上去:“十三娘……十六娘……我娘没了……我们怎么办呀……”

两个妇人分别揽住一个孩子,柔声安慰道:“以后你们就是婶子的孩子,没事儿啊。”

梁书上前施礼:“小侄见过十三婶子、十六婶子。”

十三夫人点头算是还礼,说道:“子安成亲那天大家都很高兴,原本我们都在前面帮着支应,十姐说喝多了酒有些不适就先回来了。我们也是回来之后知道十姐房里出了事儿。原本都要睡下了,突然听见绿绮的叫声我们都吓坏了。”

丫鬟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跪倒在地:“婢子绿绮见过两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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