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努布拉草原吹来的风暖暖的,带来了有些刺鼻的青草味道。在草原和岩石区的交壤处居然生长出一些不知名的花朵;颜色不怎么鲜艳,但小小的花骨朵儿迎着风摇曳摆动,就算被吹得低下了头,却依然倔强地含苞待放。

自从索尼娅的伤势开始有所好转,她便骑上了马出城巡视。

赫伯知道劝不了自己倔强的妹妹,便只能默默地陪在她身边。说是巡视,可他们逗留时间最长的地方还是山脉下面的那片岩石区,直走到马儿不能前进为止。

已经是第十天了,还是渺无音讯。究竟要去翼根半岛寻找些什么?那里只有不为人知的莫测环境、诡异可怕的生物、骇人听闻的传说。

想到这里她不由将披风扯了扯,轻轻地裹紧了些;胸中的烦闷涌上了咽喉,不自由主地咳了起来。

“索尼娅,回去吧。”赫伯有些不忍地看着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贞德小姐不在,没人替你看病。”

他严肃的表情让索尼娅联想到了父亲。

“主上一定会回来的,但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现在病恹恹的样子真不像是凯尔斯夫族的女人,或是一个女族长。”

“别说了赫伯,我们走吧。”

两人刚拨转马头,忽然听到从避龙山脉方向隐隐传来了一声轰鸣;随后岩石区的石块咯咯地轻响了几下。

他们面面相觑,向山脉那处望去却又没了动静。观望了许久,终于还是转身向临岛城策马而去了。

都已经望见临岛城的城墙了,索尼娅却突然问道:

“赫伯,你听刚才的声音是不是从矿洞那边传来的?”

……

黑暗的甬洞之中弥漫着尘烟,空气几乎被爆炸给燃烧殆尽了。

一个人影翻身爬了起来,被慢慢降下的石粉烟尘呛得咳嗽不止;然后接二连三的咳声响了起来。

片刻,气流被元素从远处的洞口带了进来;送来的新鲜的空气、吹走了烟尘。

接着火元素在洞顶点亮了起来,驱散了人们眼前的黑暗;大家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个黑乎乎的窿洞,火元素小心翼翼地慢慢延伸过去,就像怕惊动了那头怪物似的……

光线之下,窿洞中的那个巨大的头颅一动也不动,巨大的岩石从洞顶砸落,斜斜地压在了它的巨颚边。

就在那巨颚的近旁,一个人体躺在那里,满身都是血污;不知生死。

随着含糊不清的呻吟,那个人翻身将自己撑了起来;他勉力站起身,却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几个伤势不算太严重的精灵小心地走了过去,在光照下看清了坐在地上的那个人类。

“费伊赛德!”

丽芙在逐渐明亮的窿洞中看到了自己的兄长;他躺在地上,全身都是石粉灰尘。她扑了上去,将暗精灵的头抱了起来......

费伊赛德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在火元素点燃毒雾前的一刹那扑到在维达的身上,就像他妹妹刚才将贞德护在身下一样。

维达被几名精灵搀扶了起来,蹒跚地走到了这对兄妹的旁边。在毒雾还未被点燃之前,精灵王子吸入了几口致命的毒气,就为了救他这个才刚认识的人类。

丽芙哀恸不已,想不到见面便是永别;他为了一个人类、一个可能拯救他胞族的人类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众人围在这对兄妹周围,低垂着头沉浸在悲痛哀伤之中,久久不能自已……

拉波利瓦缓缓走来,将一物递给了维达;那是个剑柄——阿鲁哈萨特的剑刃折断在了耶梦加德坚硬的头颅中。

维达接过了剑柄,转头望向不远处;贞德站在那里,安然无恙;她在爆炸的瞬间被丽芙扑倒保护了起来。

贞德低着头,剧烈耸动的肩证明了她也在流泪哭泣,她的内心承受了太多;恐惧、惊吓、悲伤种种情绪突破了心理的极限,让平时沉着冷静的她不顾一切地释放自己的情感。

队伍向前方的洞口慢慢走去,遍体鳞伤的人们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在闯过了重重危险,即将安全的这一刻,没有死里逃生的兴奋喜悦,却只有悲伤填满了整个心扉。

队伍走过那片被图诺曼迪克人遗弃的冶炼场,还能看到以前维达杀死的几只蟹蛛所留下的残骸;前面隐隐有光照入了,那里是矿洞的出口。

就在快要走到洞口之际,洞外却传来了人语马嘶之声。精灵们紧张起来了,元素力开始弥漫、刀剑出鞘;

紧接着他们看见洞口出现了几个人影,维达由2名精灵搀扶着,分开列阵的士兵们走上前去。

他看到了;在洞口背着光面对他们的几个人影,其中一个身影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

维达从不停摇晃的视野中呆滞地看着天空上那片白云,他躺在马车里,随着不断响起的吱嘎声和颠簸抖动的晃动(注:临岛城的人们将以前遗弃在洞口的车架简单拼凑出来的)不受控制的摆动着身体。

他太累了,不光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这段经历实在是艰辛,付出了不少,同时也失去了不少。

他摸索着握紧了那个断剑的剑柄,脑中却一片空白,随着催眠的晃动摇摆,他的眼皮渐渐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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