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逸村只是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但是到了正月十五,村民们还是会凑凑热闹做些花灯挂在自家院子里面。

阮小路裹着被子趴在窗户上面往外张望,一道上面家家户户院子里面,都挂着些不算精致的彩灯。有的下面也绑着风铃,随风摇荡,宛如红尘的喧腾,无论在何地总也不肯罢休的。

阮小路其实从来不在意过什么节,反正就她和爷爷两个不爱凑热闹的人,晚上时辰差不多也就洗洗睡了。

今年有阮天禄在,多了一个人,也没觉得多一分热闹,这会儿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一个提着红灯笼的身影由远及近,停步在了院子外面。

阮小路本来以为是阮天禄回来了,便怏怏问了句:“你是到哪里去了呀?”

“……小路?”竟然是木云祈的声音。

阮小路一下子精神起来:“云祈哥哥!”

木云祈走到窗边,阮小路露出笑脸:“云祈哥哥,你怎么来了呀?”

“今日十五,想来……邀你出去走走,你可方便?”

“方便方便!”阮小路将被子往身后一扔,就抓起外衣一边出门一边穿上。

在白雪的映衬之下,这冬日夜空是那么湛蓝,蓝得透明。高高悬挂的银盘,投下清辉地照耀着大地,虽不如白昼那般明朗,但却比白昼多了一层特有的宁静。月朗星稀的天宇,此刻显得更加神秘。

这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可以看到路两旁的木枝上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周遭的景物像罩上了轻纱,那种朦胧的感觉真舒服,空气也特别好。

两个人并排走在小路上,阮小路想着应该找什么样的话题,木云祈开口了:“还记得你来逸村的第一个正月十五,我从外面往家里走,发现你正蹲在院子外面偷偷的看人家糊灯笼。我上去拍了拍你,本来想问你要不要也一起做灯,你却像惊弓之鸟一样,瞬间就跑不见了。”

阮小路回想着那时候微微有些认生,觉得村民会不待见自己这个外来人,就悄悄看他们做灯,自己也想回去和爷爷做两个。突然间有人拍了自己,还以为被抓包了会挨骂,所以当即头都没有抬就脚底抹油跑走了。

“后来第二天我本来想去你们家里送个小灯笼的,却看到你在院子里面与几个孩子打架,当时我就愣住了,你一个小姑娘,跟三四个男孩子打在一起,脸上身上都是泥,你分明打不过他们,却也不哭,只是尽力的反抗着,然后阮爷爷就回来了,把你拉回了屋子……”

阮小路苦笑一下:“我从来不喜欢哭的,因为自打有记忆来,很小的时候就是,一哭就会挨打,而且哭也不可能解决任何问题,至少来到逸村之后,别人打我,我可以反抗的……”

阮天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阮小路,有些心疼:“当时年纪尚小,我以为你是个顽皮闹腾的孩子,成天打架上树,便也有些冷落了你,后来知道母亲与阮家爷爷定下这亲事,才决定默默关注到你……”

阮小路吐出一口气:“当初我也不懂事,后来知道了也有些意外,你们家居然肯要我呢,爷爷是有多大本事才能说动木姨呀!”

冬,似乎早已注定这时节是寒冷、寂寞的。可是人心里温暖,那身上也就自然而然觉得暖了。空气凝结了。两个身影走到一片空地上面,这里观赏夜空,没有任何视线上的阻碍,而且转头就能看到逸村里面挂着高低不齐星星点点的花灯。

木云祈问道:“小路,我想要弄清楚的是,你对我们的婚事,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阮小路低头想了想:“我曾经以为自己有了爷爷收留,就可以活下去,这就足够了,因为我不懂男女感情,也只想着只要自己一个人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就好,后来长大一些,我也明白,我的性子村里面的人都知道,娶回家做媳妇,谁能够接受呢?万一找不到好人家,成了弃妇,也是给爷爷丢脸了。当初以为自己真的会被退婚,也是一半高兴,一半忧愁吧,因为有人说过,如果云祈哥哥娶了我,那就真是可惜你这样一个少年郎了……我不想拖累别人,可我也不想永远是村里人的偏见……”

木云祈抬头揉了揉小路发顶:“村中流言中伤,你本不该太过在意,那都是过去,现在你都这么大了,也没有人会再说那些话了。”

阮小路点点头:“我知道的,习惯了,也是早就无所谓的,可是我的婚约对象是云祈哥哥你呀,你特别特别好,而我有特别特别多缺点,我知道有一个词叫做高攀,所以我其实最不希望的就是云祈哥哥会瞧不上我呢……”

木云祈淡然笑着:“初时懵懂,若遇一情,这便算做是我的劫难。何况一个人就算再好,但不愿陪你走下去,那他就只是个过客。一个人就算有再多缺点,可他能够处处忍让你,陪你到最后,那就是能够一起走终点。因为陪伴与懂得,比所谓单一的男女爱情更加重要。小路……希望我陪你一直走下去吗?”

阮小路定定的看着他,脸上有些发烫。

“云祈哥哥……我、我当然……当然希望的……”她害羞了,想着阮天禄之前说过的话,自己这是……喜欢的感觉吧?

这世界,显得好空旷,此刻只容下了偌大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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