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乐頣见谭文元似是心情不豫,乐得见他教训秋无双一番,好让赢双双对他心生嫌恶。以他灵智期修士的修为,用腹语便可将想说的话传送到一二里开外之人的耳边。

“唉,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这回真的遇到括苍派的修真了。不过修真都是有道行的人,总不会跟我一介凡人一般见识吧。最多我赔他一个桃子罢了。”秋无双自言自语道。

他下了桃树,靠在树干上,三口两口,囫囵吞枣般地将手上的桃子啃下肚,将桃核扔向更远的桃林深处,而后将沾了桃果汁的手在破旧的衣裳上擦了擦,又站在树下的石头上跳了几下,这才慢悠悠地朝前走。

他走着走着,有时候像找不到方向一般,故意围着一棵桃树转悠;有时候他又追逐起几只觅食的鸟儿。其间总要受耳边的声音告诫一番,才正儿八经地按声音提示的方向走几步。

商乐頣从没遇到过这么疲怠的人。他暗自恼羞成怒,待秋无双走得稍近些,以“轮月大法”接引着一颗桃果,飞砸在秋无双的额头上。

秋无双抚着额头上肿如卵石的肿块,叹道:“刚用鹅腿骨砸了里长,这回不知被哪个龟蛋砸了回去,却砸得更惨,亏本的买卖啊!”不过他再也不敢造次,乖乖地被商乐頣暗暗引到他们跟前。

秋无双看到端坐于石鼓之上的清丽出尘的赢双双,眼前不由一亮,上前笑笑嘻地道:“这位肯定是括苍派的赢仙子了。十年前,曾有一位好心的小女孩,在括苍派山门前给我一个饭团,让我永不相忘。都说有菩萨心肠者,不成仙子都难。如今赢小姐脱骨换胎修成修士,看上去果真是最最美丽的仙子。”

赢双双一直是谭文元的心中禁脔。这两年来他多次抛开幽刀神院的修炼,不远千里跑到东瓯括苍山,就是欲求得赢双双为他的修炼伴侣。此时他见秋无双瞧着赢双双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心里不由火冒三丈,训斥道:“什么脱骨换胎。没学识、没规矩的小混混,不知人皇立下的规矩——凡人不得擅入修真领地吗?”

秋无双整日混迹于市井,口舌之争怎么可能服输。他摸摸鼻子,不屑地回答:“人皇立此规矩,是提醒我们凡人不要打扰修真修炼,让他们好好修炼,好好保护人族。并没有说要依此惩戒擅入修真领地的凡人呵。”

“呵,你还有理了。”谭文元阴沉着脸说道,“难得有凡人胆敢在修真面前如此理直气壮。你可能不知道,修真惩治凡人,即使手段过重了,官府也大多会选择睁一只闭一只眼。莫非你意欲以身相试?”

秋无双摸摸自己红肿的额头,生气地说道:“老子早被惩治过了。不知哪枚龟蛋,暗中用桃子砸人?不会是你吧?”

“小混混,坏胚子,嘴巴放干净点。”谭文元阴森森地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称老子呢。”

“暗桃伤人的,不仅是龟蛋,还是臭龟蛋。难道还想做英雄老子不成?”因为有一面之缘的赢双双在边上,秋无双并不害怕谭文元会把他怎么样。他以为他们都是括苍派的修真。总该是他俩中的一位将他引到此处,他不骂几句过瘾,这额头上的伤痛算是白挨了。

谭文元嘴巴上骂人的功夫,哪是出身市井的秋无双的对手。他在幽刀神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被人如此对待过,不禁恼羞成怒地道:“你这小混混,不教训你一下,你还真的不懂规矩。本修士得让你长长记性。”

他冷笑着用脚尖勾起地上一条长长的枯枝,让它横空飘浮于身前,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一般。他伸指对着它虚点两下,指间劲气将枯枝折成三段,曲指一弹拨,其中一段枯枝便似飞蛇一般,袭向秋无二前胸。

秋无双只觉眼前一花,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他的胸口便似受到千斤巨石撞击,身体发麻间,已倒飞出去十余步。他仰躺在地上,听到赢双双一声惊呼,身体始才有了点感觉。他勉强侧身从地上撑起身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感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谭文元不等赢双双阻止,食指随即弹向第二段枯枝。这回枯枝击在秋无双右手上臂,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子带动着,似陀螺般转动了几圈。

秋无双几乎失去意识的身体,撞到了那棵枯死的桃树树干上。他的右手上臂骨已然骨折,身体顺着枯树干,萎顿地滑落下来,坐在它裸露在外的虬结的树根上。他又吐了一口血,鲜血将干枯的黑褐色的桃树根染得鲜红。

谭文元正欲弹出第三段枯枝,断了秋无双的左手臂骨。赢双双已闪身挡在他和秋无双之间。她生性纯善,谭文元在她面前又一向表现温文尔雅,哪知他今日三言两语不合,便对一个毫无功法的凡人出手如此狠辣,让她一时反应不及。

她玉指指着谭文元,气鼓鼓地道:“表哥,你,你,你----”

她在激愤间,一时想不出斥责之语,俏脸憋得通红,最后只得气哼哼地一跺脚。她那生气的样子,另有一番韵味。

商乐頣怕谭文元一个收势不住,大意间伤及赢双双,便虚空点出一道劲气,将谭文元身前的第三段枯枝拍落在地。他被秋无双骂成龟蛋,心里也窝火得很。不过秋无双既已受到了教训,对这种凡人,他还真懒得多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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