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的钱包呢?”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梳着三七分的头,带着金边眼镜,上身一件白衬衣,穿一条蓝色化纤布裤子,脚上一双牛皮鞋锃亮,看着就是个干部的样子。他身上跟唐志华一样也挎着一个相机,估计就是拍照的时候被扒手钻了空子。

中年人飞快地在衣裳裤子的几个口袋摸了一遍,确定钱包是没了,抬头看着不远处一个小年轻,指着他就嚷起来,“抓小偷!”

那小年轻回头看了一眼,撒丫子就跑。

唐大彪当了一辈子军人,早就将为人民服务刻进了脑子里,看到这情形,当即就顾不上照相,奋勇当先地追上去了。

拍照的人多,小年轻跑起来不通畅,而且老头儿身手也是真的好,很快就拽住了小年轻的胳膊,大声喝问:“你往哪儿跑!”

中年人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跟唐大彪说一声谢谢,然后对那小年轻说:“把我钱包还给我!”

小年轻被抓住了,脸上倒是一点儿都不慌,头一歪,脚一抖,整个一副二流子的样子,冲中年人说:“什么钱包不钱包的,我没见过。”

“刚刚我在那边拍照,你撞了我一下。”中年人指着小年轻,道:“你没拿钱包,我一喊,你跑什么?”

“那是我的自由,自由,懂不懂?”小年轻的一张二皮脸油盐不进,笑嘻嘻地打开手臂,“要不,你搜一搜?”

小年轻满脸挑衅,中年人来了气,而且他认定了是这人偷的钱包,于是就当真动手搜起来。

现在晚上凉,但是白天气温还比较高,小年轻上身穿一件海魂衫,下面穿一条绿色劳动布裤子,身上没有挎包,身上下一共也就裤子上有俩口袋。

“咋样,找着没?”唐大彪问中年人。

中年人收了手,疑惑地摇摇头。

“我就说我没拿,你非要冤枉好人!”小年轻登时就涨了气焰,冲唐大彪嚷嚷道:“放开老子!”

嗨哟,唐大彪是个什么脾气?往小年轻头上暴敲两下,喝道:“小兔崽子,在谁面前称老子呢?”然后又问中年人,“到底是不是他?”

“这,我也没看见……”中年人挠着头,很是拿不准。

“嘶——”小年轻被唐大彪敲得龇牙咧嘴,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一不小心,将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学生撞了一下。

那学生大概十二三岁,手里抱着一个竹筐,竹筐里头放着许多巴掌大的小人书,什么《彩色的田野》、《友谊的乐章》、《总理的故事》……旁边地上铺着一张塑料纸,放着一个小马扎。

看样子,是趁着周末人多,在公园里摆个小摊摊租连环画,赚点零花钱的。

十几岁正好是抽条的时候,那学生长得竹竿一样瘦,被小年轻一撞,手里的竹筐就被撞翻在地上了,里头那些巴掌大的小人书哗哗倒了一地。

“哎呀,我的书!”学生惊呼起来。

那个中年人也惊呼一声,弯腰从一堆小人书里捡起一个皮夹子,跟唐大彪说:“找到了,找到了,这就是我的钱包。”

小年轻知道唐大彪的厉害了,不敢跟唐大彪硬杠,好声好气地说:“大爷,这下您该把我给放了吧?您瞧,这不找着了吗?跟我屁关系没有。”

学生本来弯腰在收拾小人书,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一下就急了,站起来急急地辩解:“我没拿,不是我拿的!”

这下子,唐大彪跟中年人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拿不准了。

唐志华因为担心老头儿,把相机往脖子上一挂,也跟了过来,从看热闹的人群外头好不容易地挤进来,正好看到中年人捡起钱包。

“是这年轻人吧,他刚才不是跑吗?”

“那不好说,得讲证据吧,拿贼要拿赃。”

看热闹的人议论起来,对着学生和小年轻指指点点,学生都快急哭了,一个劲儿地说“不是我”,小年轻也不嚣张了,可怜兮兮地被唐大彪捉着胳膊,嘴里翻来覆去也是那一句“不是我”。

中年人不停地擦额头的汗,看看学生,又看看年轻人,半天拿不定主意,唐大彪最烦歪缠不清,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了。

“把您钱包给我看看。”唐志华又往前挤一挤,看了看中年人说中的钱包,说道。

中年人愣了愣。

唐大彪道:“这是我儿子。”

这年头的人到底淳朴,中年人也就不多说,把钱包递给唐志华。

唐志华把钱包接过来,那是一个长方形的三折牛皮钱包,黑色的皮面,正面上方印着一个圈起来的金色的“奖”字,下方一排金色的半大字,写着什么汽车运输公司总工会,可能是用得久了,前头两个字儿掉了色,隐约看着好像有点像山岚。

不过唐志华并不是要看这个钱包本身,他将钱包仔细看了几眼,又虚握了几下手掌,然后对唐大彪说:“爸,把他放了。”

“不是他?”唐大彪愣是没看出来儿子是凭什么判断的,不确定地问一句:“把他放了?”

唐志华点头,“放了。”

唐大彪是很相信儿子的判断力的,儿子说放,那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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