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客厅中大概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人声渐进。

顾和以屏息,万一这太监是个像电视剧里瞧见的一样,那样一脸褶皱、面相刻薄,她可别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才好。

她垂首行了个礼,然后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抬眼看去,“见过陈大人……”

可这表情管理还是没做好。

在见到迎面而来的那张脸的一瞬间,她把后面准备好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看着眼前这位陈大人的脸,樱唇微张,一双灵动的眼睛没忍住眨了好几下。

陈顺是头一次见到这顾大小姐,第一面就这样在他面前呆愣住了,他不由得抬了抬嘴角,露出一个稍微带了那么一丁点儿讽意的笑来,“怎么,可是本官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顾和以猛然回过神儿来,想临时找个理由,却一时语塞,无奈之下只得实话实说了,“实在是陈大人这模样太过好看,和以不由得看呆了去。”

心中有些窘迫,可她看见了好看的人,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她这颜狗习性可真是够了,就会耽误事。

陈大人这副模样,略略有些阴柔却也不过分,皮肤白皙,下颚光洁无须,眉间眼角略有褶皱,薄唇轻抿,带着些许笑意,身着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整个人看起来不仅没有电视剧中那些太监的阴狠或是谄媚,反而是带着几分温润。

这温润大叔型选手,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太监啊。

若是平日里看见这么样的一个人,她倒不至于会愣住,只是她对于太监的心理预期太低了,总怕是电视剧里那种老丑刻薄的太监,所以在面对这么大的反差时,才没忍住跑了神儿。

“哼,倒是头一回见着这么讨好本官的。”

陈顺哼笑一声,也听不出个态度来,他兀自坐在了正厅之中那清红漆金龙头出手圈椅上,刚一坐下就有下人以红木托盘奉上了两盏香茶来。

顾和以寻思着,既然都已经说秃噜嘴了,那就加紧着说上几句好话吧,反正她说的又不是假话,也不心虚,于是沉声道:“非是讨好,濯濯如春月柳,说的大抵就是陈大人吧。”

挑了挑眉,陈顺抬手取了那缠枝莲纹茶盏,以杯盖轻轻撇了撇茶沫,浅饮一口,也不接她的话,只道:“坐啊,顾大小姐,用茶吧。”

终于得了话,顾和以这才跟着坐下,也取了茶盏,有样学样地喝了口茶。

啧啧啧,这茶香,沁人心脾。

比她家里那稍带着苦涩的茶强多了,好想问问陈大人这是什么茶。

两人都在用茶,空气中竟然就这么沉默了一小下。

顾和以又喝了口茶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来陈大人府上,不请自来,还是有求于陈大人,怎么着也得是自己先说话啊,于是将茶盏撂下,稍掩了下唇,开口道:“陈大人,很快便是元正佳节了,和以特来登门拜访。”

说着,她一顿,眼神往自己身后一扫,“从安。”

被顾和以的眼神一扫,一直安静立在顾和以身后的从安,立刻双手托着那鎏金钱刻纹银盒上前几步。

她以前的日常就是陪着顾和以在顾宅中,出门不算多,更是第一次面见官老爷,心里年龄不如顾和以的,也没有顾和以的见识多,所以心中忐忑,双手都轻微打着颤。

陈顺的视线扫过顾大小姐带来这婢女轻颤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轻讽,呵,这顾家可真是后继无人了么,不仅顾大小姐本人办事不太稳重利叨,就连个婢女递个东西都会手抖。

心中那么想着,面上倒也没晾着从安,他稍稍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小侍。

那小侍立刻上前一步,接过了那方鎏金钱刻纹银盒。

只听陈顺道:“顾大小姐这是什么时候……成了顾家当家人了呐?”

陈顺心里对于顾和以这次前来的目的心知肚明,不过却没有半点想要提起的意思,开口问的事情看似无关紧要。

顾和以内里又不只是个深居闺阁的十七岁少女,自是听出了陈大人口中的深意,只故作不懂,“陈大人说笑了,这京城之中关于我顾家的流言甚广,大人耳聪目明又怎会不知?自打和以父亲与叔父去世那一刻起,和以不就已经是顾家的当家人了么?”

“这当家人,可不是顾大小姐自己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成了的,怎么着也得是能撑得起事儿来,你说呢?”陈顺微微扬着嘴角,眉目之间依然是那温润柔和的模样。

只是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白了。

而且是故意说得这么白的,明摆着是要下了顾和以的脸面。

就连从安一个文墨不通的十九岁婢女都能听出这话里面的不善来,不由得紧张地瞥了一眼自家小姐。

顾和以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眉,九叔说得对啊,这陈大人还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果然不能被这副温温润润的模样给蒙骗了,太监的阴阳怪气他也真是一点儿不差啊。

“呵呵,陈大人说的在理。”她脸上绷着劲儿,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正常一些,“那和以便开门见山地说了,我父亲与叔父葬身海难对顾家影响颇大,但和以如今已经寻了可以继续出海贸易的法子,望大内的香料供应还能由我顾家着手,所以特此拜访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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