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砰!

两柄木剑交相撞击,发出砰砰之声。时而相对良久却无声响,时而撞击之声密如暴雨,忽高忽低,连绵不绝。

那是在苏州城南的祝家,青石板铺的练武场上,一对七八岁的男女稚童,手持木剑,正在比试。

场边绣椅上坐着个穿藕色绸衫的女子,她手中拿着绣花样子,盯着那对男女稚童的过招,偶尔低头往手中的绣花样子瞧上一眼。淡淡的阳光落在她头顶上的青瓦屋檐上,在她的身上投下一层阴影。她模样极美,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云鬟雾鬓,松松挽着发髻,鬓边插着一支紫玉钗,钗上嵌着三颗明珠,每颗珠子都是小指头大小,发出一片柔光,更衬的她肌肤胜雪,容色绝丽。

突然练武场上那女孩右腕抖震,手中木剑连劈十剑,一剑比一剑快,逼得男孩不得不用剑回防,最后被剑尖拍打手腕,“啊”的一声丢了木剑。女孩收剑,笑吟吟道:“玉珩,这回你可认输了?”男孩脸颊红的像天边的火烧云,一半是热的,一半是羞恼的。他不服道:“青珩,你又偷看妈书房里的剑谱。妈,青珩又偷看剑谱,欺负我这样乖乖学认真听话的,您不罚罚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面向场外的女子。

女孩小小的鼻子微微皱起,嘴角牵起一丝嘲笑道:“哼,玉珩,你也就只会输了以后找妈哭鼻子,哪有点男子汉的胸襟气度。”然后女孩飞奔到女子面前,扑进她怀里,娇声道:“妈,你别听玉珩瞎说,我可是光明正大看的,哪里有’偷看’两个字。”

息夫人放下绣花样子,在女孩额头上点了点,站起身说道:“你们两个三十招以内拆解的还可以,后面五招,哪里还有半点样子?青珩虽然仗着招式新颖,来势劲急,将玉珩逼的丢了剑,可是这招’无边落木’不说其意,便是形你最多也只得了一分。玉珩的出招很稳,每一招练的都很熟,但是太中规中矩,缺乏灵活,你妹妹一不按套路来你就慌的不会应对了。’无边落木’虽然精巧,可是对付你妹妹这样的半吊子,便是我最开始教你们的’紫霞剑法’都可以。”

祝玉珩束手站在一旁,认真听训。祝青珩则拍手欢喜道:“妈,你给我们演示一下这招’无边落木’好不好?”息夫人似笑非笑觑着她,说道:“你这个调皮鬼,难道不知道学剑应当循序渐进,若是一味贪图新招,根基不稳,反而会对以后有影响?”

祝青珩心道:“妈平日里只叫我们学些剑招随意玩玩,等九岁以后把我们送进云机门再系统学习,怎么今日如此认真?是了,我学剑一向比玉珩快,心中生了不少骄傲自满,她这是怕我以后去了云机门学法术也这样瞧不起人,才特意来告诫我。”她这般想着,心中感动之情油然而生,拉着息夫人衣袖说:“妈,我自然知道,只是明年我和玉珩就要离开家了,我怕以后没多少机会看,才想在走之前将妈的剑谱都看完的。”

息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是要去云机门拜师学些法术,逢年过节也能回来一趟。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可怜?”

祝青珩道:“倘若我们碰见个严厉的师傅,整天只逼我们练习,不准回家怎么办?妈,你就给我们看看嘛。”她眼珠一转,指着祝玉珩道,“玉珩这几天学剑的心正惫懒了,就该给他看看更高妙的剑招才是。”

祝玉珩忙道:“我才没有惫懒呢,只不过是看见大伯的丹药有趣,就多说了几句。”

息夫人道:“修仙问道从来都不是只有一条路,你们以后走什么样的道路,凭天赋兴趣,我和你们爹爹都不会干涉的。不过我私心还是希望你们走剑修的路子。也好,我给你们看看,这招’无边落木’是什么样的。”

息夫人翻转左手手腕,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画圆。祝青珩二人只听见一声清啸忽然响彻庄园,一条七八丈长的水龙从院子种满莲叶的水塘里翻腾出来,怒号着向他们飞扑过来。祝玉珩叫道:“妈!”息夫人却不慌不忙,右手画印,祝青珩手中木剑突然凌空飞起,剑光刺向龙身,捷如闪电,势若雷奔,一剑快似一剑,最后宛若有千百支剑影在空中飞舞。息夫人一心二用,左右互搏,银光飞舞,水花漫天,两人看的眼都花了。最终水龙在三人头顶上散架,如瓢泼般落下来,祝青珩和祝玉珩抱头惊呼,却见木剑速度比刚才更快一筹,剑尖刺向每一滴水珠,竟将所有水珠都送回了水塘中。

息夫人缩回手,那柄剑从空中落下来,直插入地。祝青珩上前将剑拔起来,却听见砰砰砰声音不绝,一片片寸来长的碎木片落在祝青珩脚边,而祝青珩手中只剩下了一个木剑柄。

忽然一人轻笑道:“许久未见三妹使出这招,果然如从前一般精彩。”众人转头,只见一个青衣青年信步走进来,面目清秀,神朗气清,眸中湛然有光。祝青珩和祝玉珩一齐喜道:“爹爹!”息夫人笑道:“二哥莫要笑我,许久未用剑,连力道都控制不好了。”他们夫妇少年时曾义结金兰,把臂同游大好河山。年轻时候叫惯了,成亲以后仍是兄妹相称。

祝溪岩温声说道:“我怎会笑你,只盼你能早日放下心结,我们夫妻还能如过去一般相互切磋,论剑品道。”息夫人脸上肌肉微微一动,浅淡的笑影顿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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