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城中,夜色下的街道已渐入沉寂,但是兴庆楼上依旧灯火通明。

这里是城中达官贵人们消遣的地方。

二楼雅间,临窗坐着两位衣着华贵的男子,虽然开着窗,但屋内两个炭盆燃烧得正旺,二人竟还稍稍感觉有些热。

旁边站着的汉子一样衣冠整齐,但眉宇间英气逼人,偶尔为二人斟酒时的动作也干净利落。

这二人便是绥远将军柳毅和宁远将军阳仪,公孙度的左膀右臂,襄平城中绝对的实力人物!

“营州稳固,幼初功不可没!”阳仪捏住精巧的杯子,朝对面的柳毅举了举,“为你接风!”

“襄平祥和,季安一样劳苦功高!”柳毅满面笑容,也抬了抬杯子。

“我在后方,凶险远不及前线。听说那袁家大公子也是善战之人,却屡败于幼初,真是涨我威风!”阳仪把杯子往前伸了伸,和柳毅轻轻碰了一下。

“季安以雷霆之势扫清逆贼,几次三番遭遇暗杀,凶险程度可想而知,不必太过自谦。”柳毅又伸过去和阳仪碰了一下杯。

“你我二人皆是为主公分忧,赴汤蹈火视若等闲,就不必在此互谦了。”阳仪哈哈一笑,微仰脖子,饮尽杯中美酒。

这酒是柳毅从营州带回来的,清爽甘冽,比辽东美酒又胜一筹,确实是难得的佳酿。

“自主公任玄菟小吏始,你我便已相识,后主公任尚书郎,我们便一起追随左右,一晃已近二十年,如今大事将成,岂有不尽心竭力之理!”柳毅看了看窗外,也一口喝完杯中酒水。

“幼初此言甚当,大慰吾心!”阳仪撕下一只羊腿,在空中挥了一下。

旁边汉子替二人把酒斟满,然后又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二人推杯换盏,聊些时局之事,柳毅突然问道:“听说田韶家的一名旁支子侄夸下海口,能使冶铁效率翻倍,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阳仪撕咬着羊腿,满不在乎的说,“哗众取宠而已,不必当真!”

“此事若有可能,便值得期待。”柳毅又看了看窗外,“我军兵器不足,营州前线尚且有军士持木棍对敌,别处可想而知。”

“那小子是个滑头,华斌恨不能跑到考工室去把他生吞活剥呢。”阳仪咂咂嘴,“司马器报告说,他竟以性命打赌,约定五日内改进设备提高效率,不然甘愿以自身当石涅,不知道又是耍的什么花招。”

“奇人异士多有惊世骇俗之举,到未必不可信。”柳毅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什么时候是第五日?”

“明日便是!华斌已经和我说了,明天他会跟着我一起去考工,亲眼看看那小子如何出丑,然后亲自把他扔进炉子里!”阳仪眼中闪过狠厉之色,“明日王雄也去,有他在场,断不至再被那小子蒙骗。”

“明日我和季安一同前往,也去见识见识那个让华将军吃瘪的滑头小子。”柳毅笑呵呵的说。

“华斌就是个夯货!要不是……哎!算了,你要去便一同去吧!”阳仪继续撕咬羊腿。

“他叫什么名字?”柳毅问道。

“田瑭!”阳仪满嘴是肉,含糊不清的说。

邴原学馆,如豆的灯火旁,几人面色肃穆,气氛凝重。

那日蒋纲大闹学馆,险些将众人一网打尽,好在王烈长史及时赶到宣布公孙度大赦辽东,才算解了众人之危。

想起蒋纲那不甘而阴鸷的眼神,众人就感觉头皮发麻。

“明日即是第五日,田瑭必定凶多吉少!”国渊叹息一声,搓动双手。

“田瑭胸中才学我等皆已亲见,他敢如此行事,必有他的打算。”邴原的声音依旧稳重。

“我们也相信田瑭的能力,可万一呢,阳仪的手是能伸进考工的,万一他做些什么手脚……”程质原本最不待见田瑭,现在却也十分在意他的安危。

“可有办法救他?”钟全问道。

“考工乃军械重地,就算王长史也不能轻易进去。加上田瑭又是多方关注的人,听说连公孙度也注意到他了,要救他谈何容易。”国渊又叹了一口气。

“再想想办法。”邴原希望稳住大家的情绪。

“都想了几天了,再想田瑭可就烧成灰了!”程质有些着急。

“子廉稍安毋躁。防备严密未必就没有疏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史慈言语冷静,“那日我亲见田瑭在刑场和执法官辩论,如此心向汉室又才能出众之人,枉死于蝼蚁之手,实在可惜!”

“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实力相距甚远。”国渊缩了缩脖子,屋内没有燃炭盆,确实非常冷。

“考工室在大梁河下游的一处山谷中,一般人只能从谷口进入,猎人却能翻山潜入。”太史慈的眼中闪烁着灯火。

“子义,你要潜入考工?”钟全显得有些惊讶。

“我跟你一起去!”程质当即表示要同往。

“现在城门已闭,你们只能明早出城,要潜入考工怎么也是在明晚防备松懈之时。”邴原分析道,“明天即是五日之约的最后一天,若他能成,不需要你们去救。若他不能成,也就不会活到夜里等你们去救了。”

停顿了一下,邴原继续说道:“除非你们白天进去,白天再把他带出来。”

“制造骚乱,趁势而为,未必没有机会。”太史慈言语笃定。

“考工里面皆是军士和匠人,他们经年累月受管制和训练,毕竟不是普通百姓可比。你想再用刑场的手段,怕是无用。”邴原一直保持清醒的头脑。

“若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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