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秀化肥厂,一辆吉普车径直开到了厂办楼下。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三个年轻人,正是高凡、宁默和鲍勃。

这个年代,各单位的大门管得都不严,外单位的人员进来办事,并不会受到阻拦和盘问。

不过,当黄头发、高鼻子的鲍勃从吉普车上下来时,还是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办公楼收发室的老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先是向鲍勃露出几颗被香烟熏黄的门牙,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把目光转向高凡和宁默二人。

或许是看出高凡比宁默更有一些领导气质,收发室老头便向他发问了:“同志,你们是哪的?这个外宾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吗?”

“我是沧塘县沧化科贸公司的总经理,我叫高凡。这位外宾是我们的战略总监,鲍勃.哈奇先生。我们是来找你们殷厂长的。”

“哦哦,我们殷厂长在呢,我这就去告诉他。”老头磕磕绊绊地说道,说完又看了看鲍勃,犹豫着要不要先请外宾上楼。毕竟,人家是外宾啊,让人家站在楼门外等着,是不是那啥……,会造成不好的国际影响呢。

高凡笑笑,说道:“师傅,不用麻烦你,殷厂长的办公室我也知道,我们就直接上去找他吧。”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来来来,我给你们带路。”老头顺从地说道。

如果来客仅仅是高凡和宁默二人,老头肯定是没这么好说话的。厂长办公室,那是谁都可以随便去的吗?可现场有外宾,老头就不敢说啥了。

在老头记忆中,上一次见着外国人还是40年前,没错,延秀这個地方在抗战时期曾经沦陷过几个月的。

跟在老头身后,高凡一行上了办公楼的二楼,来到厂长殷宝文的办公室门外。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老头走进去,刚对正在埋头看报纸的殷宝文说了一句“厂长有人找”,高凡已经走进去了,站在殷宝文的办公桌前,笑呵呵地喊了一句:

“殷伯伯,你还认识我吗?”

“伱?”殷宝文从报纸上抬起头来,看了看高凡,微微蹙眉,一时还真没想起对方是谁。

“我是高凡,我爸是沧海化肥厂的高逸平。”高凡自报家门。

“哦!是小凡啊!你都长这么大了!”殷宝文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脸上顿时就堆满了笑容,人也站了起来,伸出手就要和高凡握手。

延秀化肥厂和沧海化肥厂,同是鹿坪的企业,殷宝文和高逸平二人是非常熟悉的。高凡曾经随高逸平到延秀厂来玩过,所以殷宝文对他有一点印象。

不过,这种同僚的晚辈,对于殷宝文来说,是不可能记得很清楚的,真正让殷宝文记住高凡的,是过去一年多时间里有关沧海化肥厂的各种传说,以及在这些传说中频频出现的“高凡”这个名字。

事实上,在整个茂林省化工系统的企业领导圈子里,谁不知道沧海化肥厂的厂长高逸平生了一个妖孽一般的儿子,他也是沾了儿子的光,才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就从一个正科级的厂长,晋升成了一个正处级的厂长,现在手上管着一家化工部的铵改尿试点厂,固定资产原值2000多万,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殷宝文自认与高逸平交情非浅,尤其是在高凡还不到三岁的时候就抱过他,心里一直琢磨着要找个由头去和高逸平叙叙旧情,也沾沾高凡身上的妖气。

这不,人家就送到门上来了。

至于说什么“都长这么大了”,不过是这种场合下的套路,老殷哪记得高凡过去有多大?

殷宝文一只手已经伸到了高凡面前,眼角的余光扫过,手不由地就停住了。

“小凡,这位是……”

殷宝文把手指向鲍勃,惊愕地问道。

“这是我们沧化科贸公司的外方投资人,也是我们公司的战略总监,鲍勃.哈奇先生。”高凡再次介绍道。

“哦哦,那什么,Hello,哈……哈什么先生?”

殷宝文和传达室老头一样,嘴也有些哆嗦了。

“我叫鲍勃.哈奇,你可以叫我鲍勃。”鲍勃用中文向殷宝文说道。

“你会说中文?”殷宝文更惊讶了。

高凡笑道:“殷伯伯,哈奇先生非常喜欢咱们中国文化,所以自学了中文,应付一些日常交流是没问题的。

“另外,他是美国人,是比较不拘小节的,我们在公司时也一般都是称呼他的名字。不过,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叫他哈奇先生也可以。哈奇,就是哈士奇中间少了一个‘士’字。”

听到高凡的这个解释,殷宝文和鲍勃同时向高凡投来一束不满的目光。不过,殷宝文倒是一下子就记住了鲍勃的姓氏,于是笑着招呼道:

“哈士先生,您快请坐。对了,小凡,还有这位……,你们也请坐吧。老王,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叫陈主任来,拿厂办最好的茶叶,给客人倒茶。”

后面那句,当然就是冲着传达室老头说的。每个单位,都有一个姓王的传达室老头,这也不必深究了。

一行人在殷宝文办公室里的简易沙发上坐了下来,殷宝文也坐在一个小沙发上。闻讯而来的陈姓办公室主任忙着给大家都沏上了茶,随后也拉了一张靠背椅坐在厂长旁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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