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开眼,头顶是亮的刺眼的顶灯,窗外是灯红酒绿的喧嚣。

又做梦了。

慕晚茶缓缓的舒了口气,柔软的被褥早已一片冰凉,黏腻的冷汗从额头一直蔓延到背部,又湿又冷。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浴室的花洒,冰凉的冷水猝不及防的从头顶浇下来,她才觉得清醒了些。

只是越是清醒越是绝望,然后延伸出无边无际的恨意。

薄暮沉,薄暮沉。

那个辗转在唇齿间的名字,是她唯一的信仰和救赎。

……

扔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伸长手臂摸到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那串号码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顿时沉了下来,一双漂亮的眸子几乎能飞出冰渣。

手指滑动接听,听筒里有轻微的电流的声音,晚茶没有开口,甚至不曾发出声音,只是维持着手机搁在耳侧的动作。

那端静了几秒,才沉沉道,“别忘了晚上回家吃饭。”

“回家?”晚茶慢慢的咀嚼着那两个字,她的声音很淡,却怎么都遮不住音调里那股浓稠的嘲弄。

慕靖庭等着她后面的话,但是慕晚茶就这么顿住了,似乎也并没有后话。

唯有那种轻慢的鄙夷格外清晰。

“慕晚茶,跟长辈说话这么阴阳怪气,你外公就是这么教你的?”

晚茶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声音仍旧显的平静而轻鄙,“你也配跟我提外公?二十多年前娶了他大女儿又睡了他小女儿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理直气壮?”

慕晚茶对慕靖庭的感情很复杂,小时候只是觉得跟他不亲,但是慕靖庭给她的又都是最好的,甚至比慕纤纤的都好,但就是少了一种亲昵和亲近,而慕家的女主人姜漫馨对她的不喜欢更加的明显和不加掩饰,开始的时候她只是以为他们想要儿子,而她是第二个女儿有些重男轻女,所以对她有些偏颇,她也并不是很在意。

直到后来,大概是她四岁那年吧,她不小心打碎了慕靖庭送给姜漫馨的一块青玉玉佩,姜漫馨把她关在一间小黑屋里三天,每天只给水,她发烧也没人管,差点儿死掉,惊动了姜老爷子,那次姜老爷子发了很大的火,怒急攻心提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慕晚茶不小心偷听到,才知道,她的母亲根本不是姜漫馨,而是姜漫馨的妹妹姜漫吟。

当时她甚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大了一些才懂。

从那之后姜老爷子就把她带在了身边亲自抚养。

慕晚茶眸底冷光闪烁,如果不是她十八岁那件事,她应该还在姜老爷子膝下撒娇不谙世事吧。

提到旧事,尤其是被慕晚茶以这样轻鄙甚至厌恶的口气提起,慕靖庭原本压抑的怒气直接飙到了顶峰,隔着听筒晚茶都能感觉到他的怒火。

“你这个孽女,这是你该跟你爹说的话?”

晚茶靠在床头,偏首看着窗外,金色的阳光让她微微眯了眼,语调很轻,“慕靖庭,你五年前默许她们踩碎我的人生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