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前脚跨进厨房,后脚就发现光线一暗,却是杨老夫妻、小兰陆铎与留下来看热闹的客人,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众目睽睽,清溪强撑的勇气泄了大半,然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也得上。

尽量忽视众人,清溪先观察杨老的厨房。

厨房不大,约莫只有六平,北墙上有两扇通风的窗户,墙根下是长长的灶台,分成三口锅,其中一口是蒸笼灶,另有两口寻常大锅。大锅东边连着宽大的揉面台,贴着东墙摆有一排橱架,分门别类摆着各种各样的配菜食材。

狭长的厨房,东、北两面都占满了,南边一排,进门右手边是切菜板,与揉面台相对。左手边是调料台,煮好的面放到这边调制再端给客人。西墙根下还搭了一个铁桶灶,上面架着一锅鲜汤,还热着。

先前面馆停业多日,今天杨老偷溜出来的,故准备的新鲜食材不多,刚刚招待客人用了一大半,剩了点零零散散的。清溪沿着厨房逛了一圈,看看厨架上的蔬菜、水槽里的河鲜、海鲜,终于想好要做什么了。

窗外天色已暗,清溪回头,叫小兰先回家知会母亲一声。

小兰不太放心地走了。

清溪朝杨老点点头,然后系上围裙,套好护袖。净手后,清溪拿起菜刀,轻轻地切了葱段、姜片备用。菜刀锋利,清溪又是第一次切菜,白白净净美玉似的小手举刀小心翼翼,看热闹的男客们被她的美貌与纤纤玉手吸引,杨老却慢慢皱起眉头。

自己在家做饭,多慢都可以,但经营饭馆,那么多客人排队等着,动作必须快才行。

真正忙起来,清溪无需刻意就忘了其他,抓把干贝放到碗里,接连加入料酒、葱段、姜片,再舀一勺鲜汤加进去。碗放进蒸笼,清溪蹲在灶台前,捡几根干枝条放进灶膛,再学父亲那样往枝条下方塞些易燃的引柴,这才紧张地划了一根火柴。

这些清溪都是第一次尝试,眼看引柴成功着了,灶膛里燃起了金红的火苗,清溪悄悄松了口气。那么多人看着,要是柴火都点不着,太丢人。

干贝在蒸笼里慢慢去腥,清溪重新洗手,舀了一瓢面放揉面台上,取水的时候,她顿了顿。

小美人呆在水缸前,陆铎忍不住替她着急。到底会不会做啊,忙会儿停会儿,好像没什么章法。

杨老已经断定这是清溪第一次下厨了,连揉面加多少水都没把握。

清溪是没把握,而且真动起手来,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先前认定的那么清晰,如果在家里,她可以轻松地多尝试几次,但现在杨老就在身边,与烧火一样,她必须要做到一次成功。

清溪舀了一大碗水,然后背对众人站在揉面台前,看似从容地先倒了一点,揉面的过程中发现水不够,再继续加。这下连客人都看出清溪是外行了,好在清溪只露背影,勉勉强强地完成了揉面这个步骤。

“小姑娘,你准备做什么面?”有人好奇问。

清溪正将面团往细了搓,小声道:“猫耳朵。”

猫耳朵是江南名小吃,杭城人尤其喜欢,客人们纷纷来了兴趣。

猫耳朵揉面是个技术活,手艺高低决定了面食的形状美感,杨老终于跨进厨房,走到清溪身边近距离看,杨嫂胳膊一抬,将跃跃欲试的陆铎等人拦在了外面。

面团揉的好不好,根据颜色就能分辨,杨老背着手,扫眼清溪的面团,未予置评。

老人家滴水不漏,清溪心中惴惴,不过,她对揉面团没有把握,轮到捏猫耳朵,清溪信心十足。父亲不许她干力气活,包饺子、捏汤包这种有趣轻巧的事却不阻拦,清溪连乾隆汤包都能捏出三十三道褶,小小的猫耳朵更是手到擒来。

将面团揉成一根食指粗细的长条,依次切成大小均匀的细丁,撒点补粉,清溪终于在杨老面前露了一手,大拇指一抬一摁,揉面台上的面团丁便相继变成了一只只白扑扑的圆耳朵,女孩的动作,又快又漂亮。

“好样的!”陆铎啪.啪鼓掌喝彩。

众人跟着起哄,厨房安静到略显枯闷的气氛,总算活跃了几分。

临窗的桌子旁,顾怀修再次看向厨房,呵,一个个大男人,堵得更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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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记得,猫耳朵下锅时要用大火猛汆,汆一会儿就得起锅,问题是这个“一会儿”很难把握。

在杨老沉默的注视下,清溪凭感觉将一锅猫耳朵罩了出来。

接下来是配菜,香菇、鸡肉、火腿都切成指甲盖大小,虾仁洗净,准备好了,清溪弯腰添柴。锅里猪油烧热,虾仁放进去滑一遍,再将猫耳朵、干贝、鸡肉火腿等配菜都放进锅加水烧开。汤面很快起了一层浮沫,清溪细心地用勺子撇走。

最主要的程序都忙完了,锅中面汤咕嘟咕嘟冒泡,清溪站在灶台前,不知不觉出了一层汗,白皙脸蛋被热气熏得红彤彤,那颜色比最昂贵的胭脂还好看,稀疏的薄刘海儿被汗水打湿粘在光洁的额头,汗淋淋的,不由叫人联想到某些绮丽情形。

陈旧昏暗的厨房,她就像一朵娇花,妩媚盛开。

陆铎看直了眼睛,旁边一个秃头汉子更夸张,使劲儿咽口水,咕咚一声,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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