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御书房内,此刻正被一股无法言喻的沉闷气氛笼罩。回归的宋使们惴惴不安地低垂着头跪伏在地,一眼都不敢看向端坐书案后的皇帝。那一向温文和顺的官家此刻正寒着一张俊脸,眼中满是尖锐的质问之色。

“你们就这么把作为正使的展昭留在了契丹,自己回来了?”

一众使臣面面相觑,最后视线归拢皆望向了一人。那人便是撞破赤王当日行径的宋使。他见同僚俱目透责备看着自己,虽心中怵得厉害,仍下定决心说个清楚明白。只见其叩首于地,恭敬道:“是臣获知展大人旧疾复发需留在契丹养病,让众位大人随臣先行归国。至于此间原委,还望陛下屏退左右,允臣详述。”

赵祯突然手一挥,薛良会意,将其余宋使皆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独留下那一人。赵祯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早在宫中之时,朕就命御医将展护卫的身子都调理好了,所以旧疾复发这种鬼话就不要说了。”

“是。”使臣唯唯诺诺应了声,这才支支吾吾将当日来龙去脉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都坦白了个干净。

赵祯初时眉宇紧拧,但越听越是舒展开来,只是那绝不是释然的表情,而是震惊,以及无法以言语形容的愤怒。待听到那耶律宗释将昏迷的展昭抱上床榻并轻轻抚弄,赵祯再也忍耐不得,霍然起身,猛一掌拍向桌案,响动震天。发指眦裂都不足以形容赵祯此刻犹如巨浪滔天般的恚怒之情,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相信此刻跪伏于下的那名使臣早已被帝王眼中无尽的熊熊怒火烧成灰飞。

“你在搞什么?明知那赤王心怀叵测,居然就那么把展护卫留在那个虎狼之地了?你简直该死!”赵祯气得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厉声的喝骂完失了平日仁厚的模样。

那人瑟缩了下身子,急忙将身子伏到最低,近乎五体投地。“陛下恕罪。微臣自然知道展大人定是不慎重了那赤王的暗算才致昏迷不醒。只是一来,我等身在异乡,强龙难压地头蛇,若抗争太过怕是我等没一个能走出契丹地界。二来,那赤王虽言行不堪,但微臣以为似有蹊跷。想其先是警告微臣不可与旁人透露所见,随后却又要臣将所见之事权告知于陛下。更胁迫臣要我等使臣尽快返回宋境不可延误,不然恐有性命之忧。臣不是怕死,而是百思不得其解,总是觉得展大人之事似与陛下有关,赤王此举是特意借臣为陛下传讯,故而不敢耽搁,这才敦促众位大人与臣一同归国。”

“你说的都是真的?”若真如其所言,这人倒也算深思熟虑。

“微臣句句属实,没有半点欺瞒。”

赵祯心念电转,突然省起什么,忙又问道:“你既然觉得蹊跷,可有暗中打探过有关那赤王的情况?”

皇帝虽未挑明,但那使臣也是聪慧之人,什么情况自然心领神会。“臣不敢怠慢,离去前自有打听过那赤王的风评。只是……只是臣不敢说。”

赵祯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仍是咬牙道:“朕恕你无罪。”

使臣一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祯此刻的脸色,见确无责备之色,才吞吞吐吐道:“那个赤王,他……他……他的确喜欢男人……。”

“你说什么?!”

知道无法隐瞒,干脆心一横,道:“听闻赤王在其王府之中豢养了许多侍人,而且专挑年轻貌美的少年郎,行事荒唐。整个上京人尽皆知那赤王有龙阳之好。”

“咚”地一声,是赵祯再次摔坐进龙椅的声音。一丝慌乱出现在眼底,抓着扶手的手紧得近乎颤抖,不仅因了怒意,此刻更多是忧心害怕、不知所措。内心犹如翻江倒海,心思千回百转,只是面对外人,表情上的波澜却率先死死压抑下来。“你且下去。稍后朕会拟旨晋你为鸿胪寺卿。只是你需答应朕,今日你所言之事俱给朕烂在肚子里,不可再与第二人言说。若是让朕知晓你泄漏了一字半句,绝不是你一条命可以偿还的,朕当——诛你九族。”

那使臣浑身一抖,差点瘫在了地上。还是眼色极佳的薛良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推了一把,让他赶紧谢恩,这厮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各种保证。只是赵祯却再也无心去听,他的心栓到了那远在异国他乡的展昭身上。待人告退下去,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彻底蔓延开来。

该死的耶律宗徹,想要干嘛?他到底想对展护卫做些什么?他将展护卫留下莫非是对其有意?……不,不对,若是如此他为何要让使臣带话给他?那分明就是一种挑衅。

但只要想到此刻展昭落在对方手里前路不明,赵祯便觉煎熬到了极点,简直一刻无法待下去,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契丹。赵祯突然抽出悬挂一旁的宝剑,狠狠朝御书桌案砍去,直接削下一处边角。如果此刻那赤王就在面前,想必赵祯会不计后果径直削了对方脑袋。

稍作泄愤,恰见薛良回转,赵祯忙高声下令:“小薛,去传枢密使曹利用过来。”

薛良一愣,不解道:“陛下何以突然要传曹大人?”当瞧清赵祯眼中如火如荼的愤怒之色以及止不住外泄的浓浓杀气,深知帝王之心的他幡然领悟,皇帝竟是丧失理智到起了对契丹动兵的念头吗?薛良大骇,赶紧阻止道:“陛下万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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