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蛇啃了一口,又麻又痛,公主拿手背狠狠擦拭着自己的额头走回寝殿,从被扰乱的脑子里捋出几根条缕分析的线。

——宋冠言此番,多半是去议和的。

议和一事,向来都需双方多次谈判,讨价还价直至双方满意之后才能达成协议,南莫要与北祁议和,中间所需的时间,大致便是一至两个月左右。

加之从他口中听来,他此番要离开的时间,也恰好正是一两个月。

为了表达诚意,南莫这方的议和之人不可选的草率,宋冠言出生相关世家,手下所掌又乃礼部,那么从多方面看来,他无疑都是此番议和的不二人选。

公主吁一口气,忽的却又想到什么,揉额的动作霎时微缓。

可宋冠言与乔弥有恩怨在先,凤桓矣怎么也不该派他去的才是,以乔弥的性子,纵使明面上不说话,可私下里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届时正事谈不上一两句,私怨耽搁的却不少,又岂不是耽误时间?

如今战况,最耽搁不起的可就是时间。

但是宋冠言已亲口所言,若他此番离开不是前去议和,那么这一两个月,又能是干什么去?

公主坐在塌边略显焦躁的扶了扶额,有些头疼。

然而她想的其实并没错,宋冠言此番,的确是去北祁议和的,只是这议和的目的,也确实耐人寻味。

当日前来见了公主一面,宋冠言便出宫点装了人马,携文殊等随从出城,前往了北祁大营。

城门到北祁军营的这一段路,双方都潜伏了不少的探子,如此大摇大摆的一行人,自然引人关注,北祁暗哨当即回营去禀,只是马程到底还是快不了多少,前脚刚将消息告知了萧彧,外头便有士兵来禀。

“营外有人自称南莫平阳王,前来求见丞相,说有两军要事相商。”

彼时萧彧帐中正在商议,该如何恰到好处的利用起尚且留在京中的余晋,让其发挥最大的用处,使他军一击完胜,听得“平阳王”三字,萧彧眉峰微微一挑,第一时间,看向了乔弥。

平阳王宋冠言的这个名字,在乔弥的友圈里,算是如雷贯耳,鼎鼎大名了。

乔弥微垂着眼,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在萧彧视线看过来后,才慢吞吞地抬眼迎了迎,然后又移开。

萧彧若有所思,见乔弥面无表情地未发一言,也就没有多话。

宋冠言在营外等了大抵有两刻钟,里头始终未传出什么动静,冬日的风衬着敌营中无数锃亮的刀甲,显得格外的冰冷。

文殊终于有些耐不住,低声道:“听说乔二公子也在这北祁军营之中,王爷此番来就带了这么点人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宋冠言扬唇一笑,声音不高不低,“萧丞相不是什么闲散的江湖草莽,他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北祁,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萧丞相是个聪明人,想必是不会让他北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的。”

他像是要刻意说给谁听,敌营之外,无半点拘谨之色。

文殊道:“可乔……”

宋冠言讥诮:“兵荒马乱,纵观的是两国大局,他的私人恩怨在这个军营里,还说不上几句话。”

文殊默然思索,也是,两国之间,从来就没有一件事是会因个人的喜好,而影响到最终的结果的,尤其眼前的这个人,还是理智如萧彧。

又静待了两盏茶的功夫,士兵上前来移开了路障,恭请他二人入内。

文殊在萧彧帐外只能停步相候,不能入内,宋冠言便留他在外,只身进去。

为了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尊重,宋冠言见到萧彧,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打量之色,反观萧彧就不客气了,自他进来的那一刻起,便盯着宋冠言,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

末了还看了身边的穆青一眼,大有“这么漂亮的男人,乔弥想弄死他也是情有可原”之意。

穆青单纯,没看出他的意思,毕竟要论漂亮,他觉得自家的丞相也是顶漂亮的。

两方坐定,萧彧率先开口,起了个头。

“王爷所说的两军要事所指为何?本相洗耳恭听。”

……

此番初次交谈,直到日暮昏时方才告一段落,萧彧亲送了宋冠言出帐外,看起来居然相谈甚欢,帐前还几番多礼才离去。

亲兵领宋冠言出营,绕过几个帐子,只见一路兵甲肃整,治军有方,宋冠言暗量之下眉心渐凝,忽然抬眼见侧前方,有一袭青衣临雪而立,修眉俊目,眉眼清沉,正将他淡淡看着。

漠然的眸光,细看之下,比这腊月还寒。

这样冷的天,这人竟依旧还是一袭单薄的青锦袍子,风来袍袖轻缓,如修逸挺拔的一株青竹,居于世外,磊落高节。

宋冠言顿了步,遥遥迎上他目光,扬起一抹挑衅的笑。

乔弥眼眸又沉了些,有风雨欲压之势,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双手,搭上他的肩头,是穆青,低声说了句什么,宋冠言听不清,只知乔弥又将他看了一眼,其中骤雨压歇,然后转身,随着穆青离开。

领路亲兵见身后人没跟上来,回头询问了一句,宋冠言信口敷衍,重又跟上步伐。

“乔二公子眼下千万不要冲动,平阳王此番前来是与丞相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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