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确定阿史那何力离开后,将藏在箱中的便服及跑路所用的地图、干粮都取了出来。

眼角瞥见那袭大红嫁衣,红的仿佛鲜血般扎的阿靖眼睛生疼。

阿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如此的愧疚之感。

可是阿史那何力啊,我们本来就是天生的敌人。

我不会再给你侵犯疆土的机会,也不会再给你挥鞭南下的机会,更不会让你有机会举起弯刀屠戮我的同胞。

阿靖一遍遍重复着,希望以此抵消心头的愧疚,可还是压不住内心的酸楚。

守在帐外的侍卫像往常一样偷躲起来吃酒去了,阿靖趁着夜色溜了出去。

他与锦瑟约定在亥时西山口相见,锦瑟早早便侯在那了。

阿靖赶忙走近,从锦瑟手中接过缰绳。

锦瑟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阿靖一番,掩面笑道:“小郎君,奴家还是头次见你男子装扮。”

阿靖想起以往自己皆是突厥少女的装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锦瑟姐姐,你莫笑话我了。”

锦瑟看着身长略高自己的小男孩,一袭黑衣也难掩俊秀清丽的气质。

眼中的坚定总能给人安定之感。

阿靖将锦瑟扶上马,随即亦跨上马,轻揽住锦瑟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锦瑟姐姐,冒犯了。飞翩,我们走。”

飞翩似是许久没有听到阿靖唤它,扬起前蹄,高声嘶鸣后,恍如利箭般冲破黑夜驰向远方。

阿靖扭头看向山下的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恍惚间想起阿史那何力为了这场婚嫁特地请了中原的商队与歌舞艺妓。

灯火在眼中慢慢模糊不清,喉间一丝腥甜,阿靖强忍着绞腹之痛,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毒发了,不过提前服下的解药也开始发挥作用。阿靖知道麦仙翁虽毒发慢却来势汹汹,可没料到竟会令人如此痛苦。腹部像是被人用锉刀缓慢残忍的划开,内里一阵天旋地转,他只觉内脏似是被搅碎一般的痛,侥是解药也不能缓解半分痛楚。

阿靖紧咬下唇,努力保持清醒。他想离阿史那何力毒发也该不远了,他们要离突厥越远越好。

阿史那何力怎么也想不到他那一吻,只是一个恶毒的圈套。他在嘴唇上涂了致命的毒,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