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自醒后便再难入眠,他看到阿史那何力一夜好觉后恨得直磨牙。

契苾真一早就来大帐找阿史那何力商量事情。他看到衣衫不整的阿靖后直接给了一记眼刀,然后程视他为无物。

“何力,尔伏可汗给你带来一个礼物。”

阿史那何力皱了皱眉头,“阿史那摄图?他会那么好心?”

阿靖听仆固仑说起过尔伏可汗,他与阿史那何力都是当今突厥大可汗佗钵可汗的侄子,他们两人算是堂兄弟,却常常意见相左,部族之间更是矛盾冲突不断。仆固仑经常背地里抱怨,却怎么也不明白佗钵可汗为何坐视不理两人日益激化的矛盾,说着一视同仁,其实不外乎是火上浇油。

阿靖想佗钵可汗应该是对他们其中一人或者两人日益壮大的势力起了忌惮之心,坐视不理不过是希望他们越闹越大,好分化势力、打压双方,而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阿靖抬眼正好看到了契苾真饱含嘲弄的眼神,他扭了扭头,发现阿史那何力已经出去了,大帐里只剩下他和契苾真。

所以…刚才美人的眼神是给他的?

他看到契苾真檀口轻启:“你记得我吗?”

长成这个样子想让人记不得也难啊……

虽然阿靖很是讨厌突厥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契苾真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好看的过分了,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他上一次用这个词还是形容师父。

太好看的人往往薄命,就像师父……

“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

阿靖回过神,用这些天惯用的唯唯诺诺的语气道:“我、我记得。”

“我告诉你我从来不相信巧合,你这样胆小的人怎么敢再冬狩宴会上打碎使者进贡的礼物?”

阿靖压下一丝惊慌,“上使,奴家真的是无心的。”

契苾真冷笑道:“无心也好有心也罢,你既长了这张脸就好好待在何力身边,要是你伤了他一丝一毫,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契苾真俯视着缩在床铺上的阿靖,心想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他不欲多言,转身去寻阿史那何力。

“呵…”阿靖冲着契苾真的背影冷笑。

何力很快就看到了阿史那摄图送给他的‘礼物’——柔然公主。

他环视一周,发现护送柔然公主的竟是佗钵可汗颇为信任的谋士努吉。他强忍下怒气,笑着将努吉迎进牙帐。

“努吉,叔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柔然的公主像花一般娇嫩,怕待不了我这苦寒之地。”

努吉虽笑着,但嘴上却不肯松懈,“叶护,这可是大可汗的意思,我怎么做得了主啊?何况柔然虽已被突厥剿灭,但残部尚多。您娶了这柔然的公主做可贺敦不仅让柔然颜面尽失,还能警醒反抗大可汗的柔然余孽。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何力面色依旧,“这次能够一举击败柔然是多亏了叔父和摄图,我又没什么功劳,怎么好意思收叔父怎么贵重的礼物呢?”

努吉拱手道:“叶护过谦了,若不是您三年前重击范阳城,如今大可汗怎么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攻打柔然呢?何况这也是摄图建议的,您尽管放心!”

何力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三年前拿他当刀子使,让他单独去攻打兵力雄厚的范阳,断他的粮草与后援,害他的部族伤亡惨重也就罢了。而现在他们连他的底线都要突破,连他这点可怜的坚持都要摧毁。他步步退让,为何他们还不肯罢手?

努吉见何力沉默良久,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叶护,您要是实在不肯就自己去告诉大可汗吧。”

契苾真及时出现:“使者多虑了,叶护只是…”

“我只是太开心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回去告诉叔父,就说何力对叔父感激不尽,做牛做马也难报叔父之恩。”

努吉走后,何力不再控制暴怒的情绪,他“蹭”的站起来,一脚踢坏了面前的桌子。

契苾真心疼的看着一直以来他拼尽力守护着的人,“何力,你怎么答应了?”

“不是早晚的事吗?没有可贺敦他总疑心我还记恨当年的事。”

何力冷静下来,颓然跌回椅子里,苦笑道:“我还真以为他能容忍我这点坚持呢,就这么点他都要抹掉…”

“何力,不然……”不然就别娶了吧,可后面几个字像是卡在了契苾真的喉咙里,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何力沉默以对,契苾真清楚,他更清楚,现在的部族早非三年前可比。部族在范阳之战已元气大伤,再经不起折腾了。惹恼了大可汗对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何力招呼侍卫拿来许多好酒,他宛若饮水般一壶壶灌进肚子里。

契苾真靠近他坐下去,“今日我陪你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