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升恍惚间想起冬冬刚来哈尔滨的时候,他上初一的那个冬天,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断了胳膊,那天也在急诊,家人都围在他身边,和现在这个画面如出一辙。

又是一针镇定,孟以冬沉睡着,萧升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才抬起头,朝蒋春云看去,“妈你回去上班吧,这里有我。”

“我人在医院,不算旷工,”蒋春云抓住孟以冬的手,看着他平稳安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脸,问在场的某一个人,“你怎么回事?他一个孩子能帮得了你什么!”

被问到的人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看了眼萧升,转而出去了。

孟以冬挡住萧钧的时候,被飞砸过来的硬物擦破了后脑勺,晕倒却不是因为软组织挫伤,这事儿萧升很清楚,更何况在急救车上,孟以冬发过梦魇,抱着萧钧一条胳膊哭的泣不成声,这更没法掩饰了,跟着萧钧从急诊出去这一路,他还在琢磨到底该怎么跟人解释。

“少跟我弯弯绕绕的,直说,怎么回事?”

这是萧钧出来停下脚步后的头一句话,萧升目光四处游荡,迟迟不敢落在他眼神上。

“他那是什么情况!”萧钧急了,伸了手要碰一下萧升,还没触到就缩了回去,打过骂过,唯独没有像别的父亲一样衷心的握着自己两个儿子的肩头过,萧钧此刻心里涌上来一股浓郁的挫败感和无可奈何,末了又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哄那孩子?”

“应激障碍,”萧升顾不得别的,这四个字脱口而出,又连忙解释,“我说不上现在到了哪个程度,去芝加哥后症状就出来了,他现在偶尔就是会这样,情绪不稳定,脑子里起了一阵海啸似的,爸,你有火都冲我发行吗,他,”

“我火什么火!”萧钧扬声打断他,朝他身后望了一眼,收回目光时说,“你去照顾他吧,我回单位了。”

“诶爸!”

萧升没叫住,那男人埋着头,宽阔的背脊些微佝偻着,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打了败仗没脸回城的将士,萧升无暇多揣摩,回了孟以冬身边。

回去时蒋春云正和急诊今天的住院医说话,萧升从他们身后路过,进去后还能听见蒋春云与医生讨论病情的声音。

这次没有调病例,一切都是萧升送人来之后的口述,萧升打了电话给康雪,让她和医生直接交流,之后他便没管了,左右是要送去楼上精神科的,他只想着要呆在孟以冬身边,等他一觉睡醒。

“饿不饿,儿子?”

蒋春云在十多分钟后进来,问了这句话。

“还好,妈,医生说什么?”

“应激产生的生理反应有很多种表现形式,他时常晕厥,频繁发梦魇,情况又时断时续,药是开了,等他醒了,你跟他商量商量,回北京吧。”

“回北京?”萧升想起康雪说过换个新环境的话来,孟以冬接连几次出状况无一例外都跟家里沾边,萧升心里九成确认,这大概是康雪说的症结所在,可他也知道,孟以冬哪也不会去。

“妈,咱们回老房子住一段吧。”

翌日。

孟以冬口渴,睁开眼睛时,护士正在他身边给他换药,见他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

孟以冬轻点头,环顾了一圈,“我家里人呢?”

“你哥哥去缴费了,”护士说,“蒋主任一会儿就来,等会儿刘医生过来查房,你是昨晚转上来的,他问什么答什么就是。”

孟以冬这才发觉他在一间单人病房里,想来是妈妈出的主意,他听话的点头,又想起来问,“我挂的是哪个科?”

“精神科。”

护士说完走了,孟以冬只觉不好,情急下掀开被子下床,扯住针管,血立刻回流了,蒋春云刚到门口,看到这一幕,连忙跑上来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你给我躺好!”

“妈,”孟以冬仓皇的坐下,抬头望着她,“妈我我,”

“你什么你,这病房我求爷爷告奶奶张罗出来让你睡一宿,今儿下午咱就得腾出来,你干什么,想多住几天啊!”

“不是,妈,你听我说,”

“你没毛病,妈知道你要说什么,”蒋春云蹲下来,握着他的腿把他的脚抬起来,拿手拍了拍脚底上的灰尘,一只拍完换了另一只,接着将那双腿挪上了床,“下地不穿鞋,妈这么教你的?”

“妈……”

“你身体怎么样你自己最清楚,还要我多说什么吗?让你多躺一会儿是为了等医生来,我们听完医嘱就该回家了,都这么大了,还要为娘的操心?”

“对不起妈妈……”孟以冬凑过去抱住了她的腰,“妈,对不起。”

蒋春云任他抱着,有好一会儿没说话,萧升进来的时候才听见她吸了下鼻子,说,“你们俩先把早饭吃了,我去护士台看看。”

蒋春云一走,孟以冬便把萧升拉到了面前,“哥,完了……”

“胡说什么,”萧升放下手里的早餐,抱着他,手摸着他伤口附近,“没事,爸妈比我们理智多了,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猜猜是什么。”

“什么……”

“妈答应搬回老房子住了。”

“回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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