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的名字叫蒋秋燕,和蒋春云差了两岁,1965年生在哈尔滨,83年参加工作,被分配在一家化工厂做检验工,蒋秋燕理化学识深厚,工作细致到位,没过几年便升了职做主任,88年一个深秋,厂里来了一行人,白底儿的车牌少见,硕大的越野车更是引人驻足,那车上下来四个人,虽着着便装,但气质一眼便知非凡。

蒋秋燕跟着厂里领导接见,一路进了会议室,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23岁的蒋秋燕,不算温柔,不算贤淑,但23岁做了主任的,算她可骄傲可俏皮,尽管放在那个年代蒋秋燕被归在大龄未婚那一类,但那天,似乎注定一切都要发生变化。

他说他叫祝山,他跟在他的领导后头,进了会议室谈话时也坐在靠后的位置,他坐的笔直,目光专注的放在桌面上,不知在想什么,但蒋秋燕就是觉得他一定没在仔细听他们谈话。

他们需要一批精尖人才,还要有实际操作经验且经验丰富的人员,考虑当时的教育环境,在选择中优先考虑了化工厂的技术人员。

至于要去做什么,他们始终没说,谈话结束,送他们出来,蒋秋燕挪到了人群后,跟在祝山身后一小步的距离,轻声问,“你们还会来吗?”

祝山怔了一怔,许是没料到她会跟自己说话,好一会儿才木讷的点了下头,“会来。”

临上车前,蒋秋燕跟他说,“那你来啊,我等等看。”

祝山又木讷的点头,车子开走,蒋秋燕往厂长那儿凑,问,“厂里管分配对象吗?”

厂长瞥了她一眼,“你嫁不出去。”

后来祝山真的来了,厂长拟了名单给他们递过去,蒋秋燕的名字赫然在列,蒋秋燕便羞涩的冲他眨眼睛。

午间厂领导留他们吃饭,蒋秋燕坐在了祝山身边,她又自来熟的问他,“惊喜吗,我也去。”

祝山点头,看不出情绪。

蒋秋燕骂他榆木的脑袋。

吃完饭又要走,蒋秋燕又抓着他问,“你还来吗?”

这次他摇头了,他说名单确认了,会有别的战友来接你们。

蒋秋燕感觉失落,无力,像掉下了悬崖。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在他们临上车前,蒋秋燕当着所有人的面冲他喊,“要你娶我你也不来吗?”

所有人都愣了,祝山冻僵了一样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半天没动,随后爆发了一阵轰轰烈烈的掌声,就连同他一起来的战友也在推搡他,要他给个回应。

那天,临走前,祝山只说了一个字——

来。

“89年初她就嫁了,”萧钧说,“她以为上了那个名单就能跟姐夫朝夕相处,后来才知道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地方,她也不后悔。”

“他们一直没要孩子?”孟以冬问。

“嗯,头两年想要,聚少离多,后来没法生了,她的工作很伤身体,她也不敢生。”

厨房里飘出香味,孟以冬在萧钧怀里动了动,“那大姨夫后来去哪呢?”

“2000年,”萧钧侧低下头看他,“你出生那年,去了维.和部.队,一直到现在。”

孟以冬心里堵了个什么,他说不出话,他抬头看着萧钧的鬓角,发觉那里似乎有了些白发,他们这一代人对于家国天下好像怀揣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大慈大爱,这让作为年轻一代的他几乎望尘莫及。

“爸,大姨从来没埋怨过么?”

萧钧摇头,不是否定而是无奈,“后来就不闹了,冬冬,在我们这一辈人心里,爱一个人和爱一个国家是一样的,电视里翻来覆去地说,有国才有家,那不是句顺口溜,你大姨比谁都明白。”

祝山参与维.和,听从上级安排,年复一年,可能换了不少驻扎营,那些爱与勇孟以冬其实很难去想明白,但他至少知道,他大姨的伟大并非常人所及。

“吃饭了,”萧升的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听故事听入迷了?”

“爸,你看他……”

“不理他,吃饭吧。”萧钧站起身朝餐桌去,四人围坐下来,孟以冬问起大姨吃什么,蒋春云说熬了粥一会儿他大姨醒了再伺候着吃一些,还说,“今天怎么睡,有多的被子打地铺吗?”

“没有,你俩睡我房间吧,”萧升说,“我跟冬冬睡沙发。”

“那怎么行,这沙发这么小,掉地上了不疼啊?”

“没事,妈,我跟哥挤挤。”孟以冬说了,蒋春云才勉强点了下头,吃完饭,蒋春云给他大姨喂了些吃的,又折腾许久,快十二点了大家才真正躺下。

房子里没了灯光,没一会儿,萧钧的鼾声隔着房门弱弱的传了出来。

孟以冬翻过身子面对着萧升,对方也没睡。

“不累吗?”萧升压低了声音问。

“不累,”孟以冬抱住他的腰,“哥,大姨夫真的不回来吗?”

“不知道,”萧升顿了顿,“真的不知道。”

孟以冬凑近了些,想看清他的表情,“这么多年,大姨居然什么都不说。”

“说了又能怎样,”萧升的胳膊在他颈下,怕他掉下沙发,反手撑住了他的背,“别想了,睡吧。”

“嗯……”静默下来,萧升的呼吸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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