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毫无愧疚之意,还想鼓动他行那无君无父的小人之事!不由大怒!

真当窃国贼好当啊?!

想骂几句吧,又知道自家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想想后氏也不是他说了算,也就懒得多说,见他松了手,便抖抖袖子,大步出门。

走到门口,还是气不过,压着怒气扭头吩咐弟弟:“槊既已送到,明日你便回居昌去吧!”

竟是只把他当个人肉快递员,不再与他商议大事了!

见大哥拔剑,后锏吓得连忙松手后跳,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啥,等他意识到今日忤逆大兄太过,想要认错的时候,后殳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一时不由恼得捶头,可惜力气太大,不小心碰到鼻子,不由大吼:“微!微何在?”

从人听得他喊,站在门外哼道:“喊她作甚?微已经被你踢死了!”

知道从人不喜,后锏顿时呐呐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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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把那婢女抱出来,还没走到奴仆栖身的矮棚,就发现她已经断气了。

鲜红的血流了一路,牛马奴隶来回走动,不一会儿就溶进泥水里看不到了。

阿瓦叹息一声,叫来不远处一直偷看的隶妾,把那婢女还给她,让她挖个坑埋了。

隶妾抱着死去的婢女,呜咽着走远,阿瓦回头就见槊像条小奶狗似的跟在身后,不由蹲下身来,望着他的眼睛道:“公子何故跟着某?”

阿瓦是他的武艺师父,但从不以师父自居,槊见他担忧的看着自己,眼里瞬间就涌起了眼泪:“瓦叔,槊今日怯懦,恐为外祖不喜……”

从刚记事开始,他就知道,他之所以能在后氏族中享受到高人一等的优待,不过是因为他是大王的血脉,后氏指望着有朝一日,他能入主凤凰台。

结果先王在世之时一直推脱,不敢让他认祖归宗,他的母亲哪怕是后殳庶女,又生了他,这么多年依然只能无名无分的生活在居昌城中,忍受族人的嘲笑。

等到先王去世,他连光明正大为他服丧都不敢,没想到万念俱灰、浑浑噩噩的过了几个月,突然被带到此地,竟是因为他那嫡出的弟弟,一病不起,没了!

天知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多么欣喜如狂!哪怕连日赶路累得起不来,也瞬间恢复了精神!

可他没想到,不过与王后见了一面,竟被她吓得瑟瑟发抖!

他现在特别恐慌。

若是因此,外祖父就不再疼他了,他该怎么办?

后氏子弟皆把他当做芈氏子孙,可他内心深处,其实更希望自己出自后氏……

“你还小呢!”

阿瓦眼睛酸涩,犹豫了下,还是伸出了手,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摸着他的头。

槊的母亲并非明媒正娶,哪怕出自公卿世族,哪怕她为王生下庶长子,但她连个美人都不是。

这都是为了家族的强大啊!

就像他,明明也是后氏子孙,却连姓氏都不能拥有,能战胜一干兄弟爬到嫡出弟弟身边,给他做从人,一辈子也就到顶了。

谁说他年少时没有野心呢?

但他内心里,比野心更多的,还是被家族所弃的恐慌啊!

这些话,他都没法说。

尤其是不能与夹缝中求存的槊讲。

槊扑在瓦的怀里,一边哭,一边混沌不清的说着害怕的话,阿瓦就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他的头、他的背。

寒风吹过,阿瓦看着眼前飘动的花白须发,恍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一辈子,那么长,又这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