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哭到停不下来,抽着气说:“咱俩存款有多少……你算算告诉我……”

医生有些无奈,但能理解,没说什么。我看她有些影响到医生的情绪了,给人道歉:“不好意思,她不总是这样的。”

医生不在意,没跟我说高丽,说我:“你之前应该有记忆力衰退的情况,看东西模糊,走路晃悠,都是因为这个瘤子,所幸是良性的。”

“难治吗?”

“不难,做了就是。”

“现在做吗?”

“不,你还要做检查,毕竟是个开颅手术,术前还有一堆事儿。”

我在想要不要先跟谢灵运说一声,正想着,他已经进了门,站在我身后,握住我的肩膀。看样子是刚忙完赶过来的,说话都有些慢,他跟给我看片的医生说了两句话,那医生有点惊讶,再看向我,什么也没问,但那表情就是懂了我们的关系。他把片子递给谢灵运:“让谢教授给你看看吧。”

谢灵运接过片子,看了两眼,眉头紧皱,脸色变得难看了。

我怕他担心,拉拉他的衣裳,笑给他看:“医生说我这个瘤子是良性的。”

谢灵运说:“但位置很深。”

他声音不像以前那样沉稳了,我听着像是他被什么要紧的事给影响了,他慌了。可眼下只有我长了瘤子这一件事。

我很想安慰他,但我听到这话也很害怕。

谢灵运似乎是意识到他话说得不合适了,身子弯下来,对我说:“没事的,我做过很多这种手术。办理住院时记得要办特需病房,挂我的号,我尽量给你排在一个月左右。”

我是害怕,但我也知道,他更害怕,所以才一不注意说出让我害怕的话。

我摇头:“那你这是给我开后门啊。”

旁边的医生说:“情况是这样的,病人可以根据自己经济情况选择普通病房还是其他病房,特需病房费用比普通病房贵一些。贵有贵的好处,你住普通病房,你这个手术要等几个月,你住特需病房,最多两个月。主要这话说得太明白了有些病患接受不了,所以我们也都看情况告知。”

原来是这样。

我问谢灵运:“我怎么挂你的号?”

这是个蠢问题,又要旁边医生来跟我说明了:“谢教授的号,外头的病人找黄牛都挂不到。”

“那我怎么办?”

谢灵运说:“有取消的,我会给你挂上。”

“哦。”

谢灵运看一眼时间,好像是饭点快过了,他问我:“还想吃土豆烧牛肉吗?”

我点头。

他说:“我们不去食堂了,等我晚上回去给你做。”

我说:“我不是要住院了吗?不是现在就要住吗?”

他说:“现在不住,等确定你的情况,确定手术时间,再来办手续,我给你报销。”

我还没说话,他又说:“算了,到时候我给你办。”

我心里酸酸的,我是什么祸害啊,我凭什么拖累他啊?我低下头,不说话了。眼泪又有点按捺不住的样子了。

他蹲下来,不管旁边是不是有外人在,捧着我的脸,说:“相信我吗?”

我信,但我难过:“空空,我有病……”

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心疼,他大拇指摩挲我的脸,欲言又止,最后把我抱进怀里:“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