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之时,这些奏章都已经被他看了个遍。

魏忠贤要倒,几乎所有的朝臣们都看出来了,弹劾魏忠贤的奏章,如同雪花一般堆叠在他的面前。

宛若是一场狂欢,无数人纷纷上了奏章,义愤填膺的痛骂阉党祸国,历数其罪名,仿若罪恶滔天,千刀万剐下油锅也不为过,大肆连坐,仅仅被弹劾的朝臣就有两百多人。

而京师西山的假煤监,是第一等需要处理的要务。

设立在通州、白河、卢沟、通济、广积五个抽分局,朝臣们要求取缔几乎是共同的声音,这都是内监为了收矿科设立的,后来变成了盘查过往行商货物的地点。

大明朝不设坐商税,为了弄点钱,可谓是绞尽了脑汁,三十抽一通常不能被执行,闯关者如同过江之鲫。

而且朝臣们的理由非常充分,因为天启皇帝在天启六年的时候,就批复了对五个抽分局的取缔诏书,诏令顺天府:【近京煤、米担负与商客往来,已有明旨,不许抽税。今闻通州仍榜示收徵,该府即作速禁止,不得朦胧故违,致扰商民。】

这份诏书极为有趣,是下给顺天府府尹的诏书,顺天府对京师、宛平、大兴没有管辖权。

顺天府府尹因为是京师所在的州府,府尹多由京中的六部尚书兼任。

而顺天府设有府丞一员,平日里尚书明公们忙得不可开交,又是青楼又是酒馆,还有诗会宴吟,哪里顾得上顺天府的事?多数都是有这位四品的府丞做事。

一个顺天府的府丞,四品官员,带着衙役,查办五大抽分局五口子煤税?这不是做梦又是什么?

顺天府丞在这朝堂阉党和东林的交锋之中,在六月到十月这四个月里换了四次。

卢沟桥五口子抽分局,依旧在抽税,也未见有任何收敛之势头。

朱由检的感觉非常微妙,对着送奏章过来的秉笔太监说道:“你去通知田尔耕,让他过来一趟。”

他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那就是朝臣们的主要火力还集中在了魏忠贤的身上,而魏忠贤在他这里,已经成为了昨日黄华。

但是在朝堂上,还如同如日中天,需要他们集体弹劾才能倒台一样。

若是以前的自己,会如何抉择呢?

朱由检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现在的抉择是,留中不发。

他看着小跑进来的田尔耕,屏退了内侍,笑着说道:“田都督,魏忠贤半个月以后再死。”

田尔耕如同雷击愣在了原地,难道万岁变了心意,还是要启用魏忠贤不成?

他现在倒是不怕魏忠贤再被启用,过去为什么田尔耕跪在魏忠贤脚底板下干活,还不是见不到万岁?

现在哪怕是魏忠贤从诏狱里出来,他田尔耕没有惧怕的理由。只是魏忠贤走不出诏狱了。

田尔耕擦了擦额头的汗,左右看了看小声的说道:“万岁准其自杀,他今天早上就自缢了,臣亲自送他走的。”

朱由检略微疑惑的问道:“就你一人送行的吗?”

“英国公看着,臣动的手,万岁还要用他?”田尔耕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在抖动,这要是领会圣意杀错了人,他这份圣眷怕是要到头了。

朱由检只是确认下死的是否真的是魏忠贤,知道英国公张维贤也在,也就放了心,说道:“死了呀,死了就死了。你待会儿告诉英国公,就说让他莫要声张,你每天还往魏忠贤的狱里送食,他死的消息,左镇抚司能捂半个月吗?”

田尔耕闻讯,也是松了一口气,万岁爷是的确是要魏忠贤死,他点头应道:“万岁说捂多久,就捂多久。右都督侯国兴死了,他有几个狗腿子也需要清理,臣会借着清理镇抚司的借口,让两镇抚司上下禁声。”

朱由检相信田尔耕有这个能力,要是锦衣卫连自己的衙门口都兜不住消息,他田尔耕也没必要成为锦衣卫左都督指挥使了,他示意田尔耕离开说道:“那就成,记得厘清各大城门口的商货,抽水暂时还按着过去的法子,朕要详细的进出商货的细则。朕要知道大明京师一百三十二行铺,所有的坐商的进出货的消息。”

“臣领命。”田尔耕俯首缓缓的退到了乾清宫的宫门处,才转身离去。

朱由检拍了拍坐下的龙椅,权力,有的时候真的是个好东西。田尔耕其实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朱由检终于发现了这些朝臣们的一个巨大的弱点,那就是官僚作风浓郁,这种浓郁的气作风是他们维持自己权力的重要依仗,脱离实际、脱离群众、照章办事、反应缓慢。

这反应缓慢在两兵交接的时候,就是最致命的弱点!

兵贵神速。

当他们还在观望皇帝的态度的时候,朱由检登基首日驱逐魏忠贤出宫,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当他们反应过来,开始弹劾魏忠贤的时候,魏忠贤已经自缢。

他们还在为五口子矿科请命时候,徐应元和涂文辅已经谋划着刨了他们的根基。

宦官,无疑是中原王朝极度畸形的一个产物,其内斗之剧烈,远比朝堂要更加残忍数分,稍有差池就是人头落地,身首异处。他们对于皇命绝对忠诚,因为他们的存在就是依附于皇权的存在。

他们会随着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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