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心疼归心疼,可也为她提供了尽心尽力伺候丈夫、履行一个妻子责任的机会,多少弥补了一些心中的缺憾。

姜长玲说:“我不用你操心。要是有机会,给致太在矿上找个工作。”

柳致心说:“现在矿上不招工,这恐怕很难办到。致太怎么了?经常惹你生气?”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他跟柳二丫关系不大正常,害怕他俩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不能吧?论辈分,一个是叔叔,一个是侄女,两个人从小就要好倒是真的。怎么个不正常法?咱妈知道吗?”

“我没敢对咱妈说。我也没有抓住把柄,只是觉得他俩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就像咱俩当初那样。我敲打过他俩了,一个叔叔一个侄女,小时候在一起玩玩倒是可以的,长大了不能走得太近,让别人说闲话。”

“你做得很对。等养好了伤回家后,我警告警告致太。”

伤愈出院回家休养,还没等柳致心跟弟弟谈话,柳致太和柳二丫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包括柳致富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柳致太和柳二丫,论辈分一个是叔叔一个是侄女。虽然年岁相当,虽然出了五服,平时再要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问题就出在这儿,所有人的疏忽,给了两个年轻人胆大妄为的机会。等柳致富两口子发现柳二丫怀孕,已为时已晚。

柳致富让民兵把柳致太抓到大队部,严刑拷打,逼迫柳致太承认是他强奸了柳二丫。

柳致太咬紧牙关不松口,只说两个人你情我愿,正准备向两家老人请求结婚的。

柳致富一个大耳光扇过去,打得柳致太鼻孔窜血,口中骂道:“你是个畜生!”

柳致太双手被反绑在柱子上,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不服气地反问:“是谁说的两家早就出了五服,没有血亲了?”

结果招致更狠更猛烈的毒打。

柳致心和姜长玲一同去找关先生,恳求关先生出面,跟柳致富替柳致太说情。如果把柳致太抓进监狱蹲大牢,他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关先生小辫子乱颤,怒骂道:“伤风败俗,辱没先人,罪有应得。我不管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儿,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任凭柳致心和姜长玲怎么苦苦哀求,关先生始终不为之所动,一直痛骂不止。

柳致心两口子搬不动关先生,只好让母亲亲自去求关先生。

母亲太了解关先生的脾气秉性,她没有去找关先生,而是直挺挺地给柳致富跪下,哀求着:“两个孩子小不懂事,不如将错就错,成全两个孩子,免得两家伤筋动骨丢了颜面。”

柳致富大骂道:“你教子无方,我替你给他找个地方好好修理修理去。你别做美梦了,就算我把二丫沤到粪坑里,也不会让她嫁到你家去。”

母亲说:“再怎么说,致太也是柳家致字辈最小的一个,身为致字辈的老大哥,看在同一个祖宗的份上,你原谅他一回吧。”

“我呸!”柳致富在母亲的面前,吐下一口浓痰:“你少拿祖宗来压我,我认识祖宗是谁。”

母亲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抱起还不懂事的柳晓楠,平静地说:“我的乖孙子,你记着,等你长大了万不可轻易求人,免得自受其辱。”

最终救下柳致太的是柳二丫。柳二丫被关在家里,不哭不闹,只对柳致富说了一句话:“柳致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柳致富害怕了。他是晚年得女,平日里娇惯得不得了,更知道二丫说得出做得到。二丫用打掉孩子远嫁他乡为条件,换取柳致太无罪。

柳致富反复平衡利害关系,万般无奈答应了,让柳致心拿出五百块钱的营养费了事。

五百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甚至是一笔巨款。姜长玲回娘家凑了一点,两个当兵的哥哥给母亲寄回来的养老费,都被她要了出来。

柳致心返回矿上,跟车间和工友们挨个借钱,勉强凑够了数。

关先生知道结果后,带着家中仅有的一点积蓄亲自登门,愧疚地把钱放在母亲的面前。

母亲把钱揣回关先生的口袋里,冷着脸说:“我可不敢用你关先生的钱,也请你关先生以后别再登我家的门。我家门风不好,免得辱没了关先生的一世清名。”

受人尊敬的关先生,被母亲连讽刺带挖苦,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年近八十的人了竟然涨红了脸,满腹经纶却无力为自己辩白,俯首低眉的样子令人同情。

柳致心跟关先生说明已经筹够了钱,陪护着关先生回家,一路上都在替母亲向关先生道歉。

关先生突然停下脚步,问柳致心:“问世间情为何物?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生清清白白惺惺相惜无怨无悔,你能懂得吗?”

这是柳致心第一次从关先生的口中,听到有关他和母亲之间的感情历程。他体会不到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境,怎样的一种情感。但他相信,那一定是至真至纯至善至美的,是俗世间少有的一种特殊情感。

他轻轻摇摇头说:“我只知道母亲心里一直有您。”

关先生长叹一声:“你母亲一生悲苦,她心里有怨又能对谁诉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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