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之人听罢,周身一颤,挣扎着半仰头颅,将信将疑望向跟前。

“叶念安,还不快接旨?”寇隼在旁望得干着急,催促着提醒道。

‘接旨?陛下?’

饶是叶念安心里已猜出了大概,可骤然听闻寇隼此说,左侧心房仍是抑制不住向下一沉。

他着实料不到,晨间才在偏殿向三殿下元侃表过忠心,这会儿又被官家强塞进个劳什子御领佑紫军的青白玉符,张惶失措之余却又胸无成竹。

这令究竟是领还不领?!叶念安犹自于心掂量着。

他知道,自己肯定已然搅进了城里的这锅‘佛爷粥’里,如此阵势,破不破案都容不得他再动半点私念。

想到此,叶念安没奈何地滚了滚喉节,缓如临何等抉择一般,缓缓拎直躯干,踱步俯下身去,声如洪钟。

“谢陛下!小人叶念安定当竭尽力,不负圣望!”

说罢,又一连磕下三个响头,直到厅堂不复再有声响,才敢微微抬首扫视起四下。

见驾面圣本乃大事,繁文缛节之多不比寻常。

可该有的礼节一个没见,叶念安只知道踏门伊始便成了只磕头虫,跪拜磕头直如那啄食公鸡了。

转过日来,是个大晴天。叶念安不是个闲人,揣着心事上街溜达。

左首是卢小六和姜春,右手是郑八,一行人背手齐行,欲从人潮涌动的街心闹市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哎,我可警告你个馋嘴货,此地不若夔州地广人疏容你四处撒野。

不该摸的别摸,不该碰的千万别碰!”卢小六与姜春走在叶念安身后数米处,对着阿春呲牙咧嘴道。

“嘿,卢官爷您这可不对了哈,总跟小弟我较劲。我阿春怎么了?不也跟你一样是跟叶先生出来找线索的吗?”

自从姜春改变回乡追随叶念发的主意后,卢小六似是愈发看不惯他了,三天两头拿他撒气开涮。

“就你?汴京深水,远深不及人心深处。

这汴梁表面看似热闹祥和,孰知暗流如何涌动。哥哥劝你还是小心为上,莫要拖累先生坏了事。”

卢小六两颗眼珠骨碌碌一转,鼻腔里呼出一阵风来,“出了事,这里可没人兜!”

说到后处,初始挂在小六面儿上的笑颜已被肃冷拭去,姜春望见,不禁吐了吐舌头再未理会。

“郑大哥,这段时日当差可忙?”叶念安与郑八在前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要说衙门里头,大事无甚,小事未断。

尤是入秋以后,河北东西二路、河东路一带连遭北人滋扰,战事虽小然破搅民心。

目下,又有异人陆续潜入京城,虽未见甚么突显举动,但佛爷粥一案已将汴京闹腾地民心惶惶,人人自危。

开封府因此人手短缺,郑某被暂时谴调至府衙当差......“

“开封府缺人?”叶念安听罢,双眉蹙道。

我与师兄闲谈时曾听他言,寇爷疑是北人作祟,外攻内扰,里外夹击,意在一气呵成,灭我大宋。”

郑八本乃江湖游侠,与朝堂府衙、天下事体离得颇远。

可自从青州受宫燕相托保护寇隼进到汴梁之后,不知觉中将寇隼和宫燕平素行事之都看进眼里、记在心里,潜移墨化中早被同化,肩上也莫名多了副担子。

“郑大哥的意思,太傅是怀疑北人扰境是其早就铺排好的设局,佛爷粥乃整局之一子,意在腐蚀迷惑我大宋心脏,无形无质、无声无息间持久弥漫。

待到溃烂纵横交错、千疮百孔,疲于御敌之刻,便可里外夹击,轻松拿下,一口吞噬!!”

叶念安顺着郑八的话分析了下去,一边思忖一边自语着,直到被自己这番结论吓出一身冷汗。

郑八没有接话,只朝着叶念安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太傅与三殿下商讨此事日久却无良策。原是此粥关乎国体,稍有不慎便会覆国。兹事体大,万不可乱下定论。

思虑至此,叶念安轻轻长叹了一声。此叹幽幽不绝如缕,直绕到了郑八心底深处。

这些事日,郑八亲眼看着府衙内共事兄弟先后中招倒下,有气无力,不死不活,其状可怖,自己却使不上一分气力。

此际,闻见叶念安一声仰天长叹,心下不免滋出一抹失望,更由此激起许多年前亲见到的一桩怪事,不自禁幽幽启出口来。

“叶先生,可曾听说过南方曾生出过一种怪病?”

“南方怪病?”

叶念安嘴中咕哝着,脑子里已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想过了一遍。似是一无所获,才用力地摇了摇头。

“愚兄年少时生性顽皮,桀骜不驯,缺有磨砺。

十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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