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郑氏不止一次看到荀彧的长吁短叹,每当此时,她便默不作声的保持沉默。

相较于天下的时局大势,在陆郑氏的眼中,似乎连唇边的一盏清茶都不如。

荀彧转头说道:“陆郑氏,你难道就没有解此困局的妙计吗?”

陆郑氏并不急于回答,缓缓放下茶具,抬起眼睛,露出一副娇媚容颜,眉心却隐含着一种对外的执拗感。

颔首一礼,淡淡的道:“令君大人忠于汉室之心,令小女子深感钦佩。然,妾身早已对您说过,汉室将倾于即倒,非人力所能...”

“够了。”

荀彧抬了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类似的回答他已经听过几次了,试问连智计百出的陆郑氏都难有匡扶之策,难道我汉室真的要毁于这场天灾人祸之中吗?

陆郑氏没有去看荀彧愁苦的表情,似是知其心中所想,拿起茶具轻淡浅尝。

“报...”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短促呼喝,荀彧心知是那负责传信的小差,便叫他进来。

传信小差的呼喝声很有讲究,如是重大事情,需在报子喊出后拉长音儿,倘若是市井小事,只需短簇一句便可。

那小差脱掉鞋子,轻步走进来,抱拳拱手言道:“禀县令大人,今日市井铁匠铺忽地聚集多人,传言说是...”

荀彧手抚短须,见小差犹豫不定,于是淡淡的道了声:“说。”

“喏,小的听说是因为一个人,大家都管他称作‘鲁班再世,鲁班传人’什么的。”

荀彧轻哼一声说道:“好大的口气,鲁班再世...鲁班传人...哼,又是谁在借机声势,焉敢比肩那匠圣鲁班?”

“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到的时候,那人已经走掉了。”传信小差并未见到凌秦本人,只是道听途说,觉得此时有些蹊跷,便将那铁匠的图纸木笺也拓了一份来。

将刻有德式手工锯的木笺拿出来,双手托举头顶,“禀县令大人,小的听闻是因铁匠打造出此物,从而引起的百姓聚集。”

木笺自有女俾呈上来。

荀彧拿到木笺以后将之展开,尽管嘴上如何说,还是先要看一看再做定论。

“小的告退。”传信小差完成任务,识趣地退出去了。

陆郑氏看了眼关好的门,将头转过来淡淡的道:“不过一件小事罢了,令君大人何必在此笺上面虚耗精力。”

“这...这...”

荀彧拿着展开的木笺,当他看到里面的图形,长、宽、高的独特标注以后,不由得呆愣住了。

陆郑氏皱眉问了声:“令君大人?”

荀彧此人,极善于处理各种内政事物,只一眼便看出图中之物的精妙之处,尤其是那等长宽的锯齿,如若用于切割,想必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此物是由何人所造?”

荀彧本想寻问,抬眼一瞧,那小差已经退出去了,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有说过是城中一个铁匠所造。

陆郑氏疑惑问道:“怎么,此笺可有何奇异之处?”

闻言,荀彧将木笺交给女俾,示意其拿给陆郑氏观看。

陆郑氏心存疑虑地接过木笺,由右至左轻轻展开。换作她却怎么都看不懂,眼前只是一片花里胡哨的线条。

皱眉细瞧,还是一无所获,遂将木笺合上,抬首言道:“妾身愚钝,只看出其中好似有一柄...短剑。”

在‘短剑’二字上说的很是迟疑,似乎又不太确定。

荀彧捏须微笑,淡淡的道:“此物之妙在于匠学,你不善此道,不知也属正常。”

陆郑氏微微施礼告罪。

只听荀彧又言道:“不过,我却是对那个设计此图之人甚为好奇,若能结实便好了。”

陆郑氏看了眼门口位置,随后说道:“这人寻铁匠铸造此物,定然有所需求。令君大人想必已经知晓此物用途,可以此来顺藤摸瓜,找到此人应该不难。”

“嗯,此言甚妙。”

于是唤道:“来呀,传话下去,择日招募修缮城墙之义工,需技艺娴熟者数名。”

门外,还是那个传信小差,抱拳拱手道了声:“喏。”

陆郑氏立刻出言道:“令君大人,如今城内民心慌慌,各家百姓都在忙于防御张燕贼兵,这时候征缴义工恐怕会有点麻烦...”

荀彧则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捏须说道:“无需多虑,本县自有安排。”

见此,陆郑氏也不再多说什么,根据以往事例,她知道荀彧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随着政令的传出,市井之民三五围聚议论纷纷。

“唉,怎么会在这时候要征人修城墙呢?”

“就是说呀!眼下城中男丁都忙着防御贼人的骑兵队,哪还有余力去修城墙?”

几名妇人在河边捶洗衣服。

有一妇人说道:“爱谁去谁去,反正俺可不让俺家大壮去。”

另一妇人说道:“他二嫂,你别瞎担心了,人家念告示的人说了,只要技艺高超的老手,就你家大壮那个笨样子,主动报名都不要。”

“说什么呢,俺家大壮再不济,也比你家二狗子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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