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组的组长。再有两个小时就到下班时间了,你再等一下。”

后半句话,令狐素琴没有听见,听到前半句话,她的脑袋就开始嗡嗡作响。

令狐素琴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手绢,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理了理掉落的几缕头发,然后转身离开了。

门卫师傅算是一个热心人,丢给令狐素琴一句话:“下班的时候,我跟赵子明说一声,就说有人找他——你——你是他什么人啊?”

听了这句话,令狐素琴才恢复意识:“谢谢师傅,您不用跟他讲,我直接到他家去。”

女儿的对象原来是一个工人,“组长”也值得挂在嘴上啊!真是笑死人了。这世上有把组长当领导的吗!听到这个讯息,令狐素琴头晕目眩,两腿发软,脊背直冒冷汗。

令狐素琴没有到医院找女儿,她直接回了家。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要和丈夫翁子峰好好说说这件事情——女儿非常听父亲的话,要想说服女儿,就必须先和男人通通气。

听了老婆的叙述以后,翁子峰未置可否,他希望老婆尊重女儿的意愿,至少要听听女儿的意见,他答应老婆找机会和女儿好好谈一谈。

翁长峰在工作上是一把好手,干什么都冲锋在前,待人又宽厚仁义,做事情爱动脑筋。他一九六三年就入了党,不久就当上了装卸队的队长,他的手下有几十个工人,这几十个工人大都住在槐树街,所以,在槐树街,翁长峰的人缘很好。

翁长峰在单位是一言九鼎,但在家里,他的话在令狐素琴的面前没有什么份量,所以只能好言相劝。

星期六的晚上,女儿翁雪莲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

为了使谈话有一个比较好的氛围,令狐素琴一大早就到菜场割了一块肉,从菜地里面割了一些韭菜,晚上,他要包饺子给女儿吃,几个孩子听说晚上要吃饺子,早就开始期待了,家里面因为吃饭的人多,拿钱的人少,所以,生活上只管吃饱,至于营养,没法考虑。

大女儿工作以后,翁家的日子应该好过许多,但由于令狐素琴时不时从生活费里面抠出一点钱积攒起来作为私房钱——翁长峰的工资是交给令狐素琴的,钱怎么用,翁长峰从不过问,这为令狐素琴存私房钱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令狐素琴存私房钱是有目的的。

令狐素琴在老家还有奶奶、父母亲、两个姐姐、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令狐素琴的私房钱的大部分都拿回老家去了。

最初几年,老实宽厚的翁长峰对此浑然不知。

直到有一次,翁长峰和令狐素琴一同回老家拜年,侄男侄女在一起比谁压岁钱多时说的话被翁长峰无意中听见了——翁长峰才知道令狐素琴有私房钱的事情。

令狐素琴的侄女儿梅花的话是这么说的:“在四个姨娘中,三姨最大方,每次给压岁钱都是一块钱,除了我们,三姨给毛蛋他们的压岁钱也是一块钱;四姨也不错,她给我们五毛钱,大姨和二姨最小气,每次给压岁钱都是一毛钱。”

梅花口中的“三姨”就是令狐素琴。

四姨夫刘能是一个杀猪的,在公社供销社工作。在农村,有杀猪的手艺,日子比一般人会好过许多——特别是在计划经济的时代,找刘能开后门卖肉的人很多。四姨给孩子们五毛钱压岁钱,是有经济基础的。所以,每年春节的时候,四姨和四姨夫是孩子们最期待的人。

等令狐素琴在京西找到工作以后,她便把一毛钱压岁钱提高到一块钱,从此,令狐素琴便取代四妹令狐秀琴成了全家人——特别是孩子最期待的人。

实际情况是:令狐素琴家的经济条件不及小妹令狐秀琴家,但令狐家人和众亲戚却不这么看——经验告诉我们:人们眼睛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面,并不是事物的全部。

翁长峰在心里算了一下:侄男侄女一共有十四个人,每个人给一块钱,那就是十四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