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自己内心的忧虑,“仆正为此忧,吾不忍背汉,然又不忍齐地将士跋山涉水,战死他乡。”

李左车道,“昔年大王连战连捷,天下震动,无数士卒或在大王麾下战死,或被大王之军杀死,杀伐果断,如今竟生不忍之心?”

韩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慈不掌兵,仆自熟读兵法之日就已牢牢记在心里,今日为王,方知将与王之别。”

韩信在李左车面前始终自称仆,以师奉之。

李左车看着韩信那真心纠结的表情,既欣慰,又惋惜,惋惜的是韩信自大将破茧为王之后,他就不再是往日那个睿智冷静的大将军。

欣慰的是韩信已经摆脱汉大将的定位,真正成长为一名齐王。

为王者与为将者大不同,为王考虑的不只是攻必克战必胜,要考虑的太多,很显然韩信不善此道。

李左车能揣摩到韩信内心的想法。

为王之后,韩信少一些为将的杀伐果断,多一些为王之后的犹豫和踌躇。

王者,是一个国家的引领者,他所思考的是方方面面,不只是兵事,还有民政、外交、用人等等。

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这让只擅长用兵的韩信有些迷惘,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将齐国迅速构建起来。

这个时候韩信才知道他多么需要人才,这个时候他很自然的想起自己的师父李左车。

李左车直接道,“齐地初定,将心思定,此一难也;大王亲征,或遣将应之,此二难也窃以为可调集兵马,然筹集粮草皆需时日,千里迢迢,兵马行走亦需时日,大王何不以此回汉使,兵马粮草调齐则出发,至于何时可会,大王可控。”

韩信闻言,觉得这也是一个两其美的办法,答应出兵,然何时会,这将由韩信说了算。

齐地已定,没有人内心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再持兵戈上战场,谁知道能否回来。

不过李左车为韩信指出一条道,内心已向汉,在刘项争权时要坚定不移的站好队,尤其是项羽使者提出送琅琊郡给韩信时;

队要战对,不过该得的利益也要事先想好,千万别因为一时的犹豫和失措而造成莫大的损失,甚至是今后的隐患。

韩信最后吐出内心深处的隐忧,即为王不自坚,没有得到刘邦的认可和主动裂土封王,他希望刘邦能像封韩王姬信一样,主动立之。

因不自坚而生隐忧,说白点就是怕刘邦秋后算账。

李左车给的建议是即如此,就多得城池以自坚。

心已定,韩信立刻命人回复汉使陆贾,之后与李左车商议,认为为将者只有君命,如今既为齐王,当为齐兵计,战无所获,其兵心力不足,可与汉王隐言,以汉王之睿智,必然知齐意。

先遣先锋将点兵出发,以作姿态。

韩信隆重接待汉使陆贾,然后送其归汉,齐地如何调兵,作何准备暂且不提,单说在阳夏南的汉军动向。

话说刘邦至阳夏南不前,与诸侯相约共击楚,静等回应。

汉五年的十月天寒地冻,可挡不住汉军欲灭楚的热情,在得知彭越、韩信答应如约出兵,刘邦的热情更加高涨。

彭越得知刘邦相约后,本想直接拒绝,但听从奚意的意见,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遣将率数千兵南下。

本部主力丝毫未动。

此举尤其和当年黥布只遣将助项羽一样。

人在大喜之时容易有偏漏,得知二人同意,刘邦没有细想,就对诸将下令继续向南追击。

韩王姬信率韩军和燕相昭涉掉尾率燕军为先锋,汉将靳强、元顷为右军,华寄、周灶为左军,周聚、申屠嘉等将为后军,夏侯婴、樊哙、阎泽赤、尹恢、刘钊等将留在中军从刘邦,大军拔营南下。

大军的行军速度不慢,随着大军南下的进度,刘邦脸上的神情也发生变化。

虽然刘邦常带微笑,但随着继续南下,面上的酒窝笑消失不见,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至固陵,刘邦传令军再次停止前进。

大帐内,增添燎炉,暖洋洋的,但刘邦心中却发寒,张良已经谏刘邦深沟高垒,以备不策,刘邦已采纳。

实则在项羽放归人质无后顾之忧时,刘邦并不想放过项羽,询问可否追击,张良的建议意是这样的。

可追击,但如果项羽回军主动杀来,不可与之战,需坚壁不出,搓其锐气,待诸侯会至再灭之。

故而军中士卒开始就地扎营,这让樊哙等汉将感到疑惑,不是说要追击项羽,怎么至固陵又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