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蛇影慢慢消散,化作一片虚无。

手中的刀掉落在地,连同着他的人也向后倾倒。

没人能够在失去全身血液的情况下,依旧活着,即便他的意识再强,心智再坚,也依旧会走向命定的结局。

倒在地上的一刻,良册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他只是认命般的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别睡着,他会来的。”

有人在靠近,他蹲下身,就在良册的耳边,轻轻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谁,谁会来?”

良册心底疑惑,却想不出什么人,肯到这种地方救他。

他没开口,可那附在他耳边的人,用着一种极其无奈的口吻说:“你知道的。”

“不可能。”听到了这样的答案,良册下意识的否定。

想来还真是奇怪,他们都未提及那人的姓名,可两个人却仿佛心知肚明。

许久后,当良册感受到身旁的人走了,整个空间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彻底的放下警惕。

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思及关于那人的一切。

鱼怀隐怎么可能会来救他,他不是早就死在他的手上了吗?

呼吸缓缓地停止,当良册失去意识的那一瞬,他便真的死了。

成为一具干枯的骨肉,葬在了这塔底深渊。

但同时,属于他的全新的人生,也将由此开始。

置之死地而后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幸运,可就在这一刻,弥漫在黑暗中的滔滔血海,猛地闪出粼粼光亮,将良册围绕其中。

他曾因抽魂之法,损过根骨,导致邪寒入体,全身经脉阻塞难通,因此无法接纳天地灵气,修行道法。

可如今,他用鱼怀隐教他的若水咒,烧干了自身的血液,打通了周身经脉,往昔被压制的修炼天赋觉醒。

多年来刻苦修炼的结果,在一朝显现出来,还原了这幅身躯本该成就的模样。

一颗鲜红似血的泪痣,在良册的左眼下浮现,正是每个结丹入道的修士,求而不得的机缘造化。

与鱼怀隐眼底那两颗,象征着地缘者的墨色泪痣不同,道生一,是为天之始,乃是承天庇佑的最好证明。

……

小巷中,鱼怀隐正尝试着,用两相知来联系良册。

却听那边,有交谈声传来,可惜那声音似乎隔得太远,倒也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良册?”不过好在终于算是联系上了,他唤了一声,未听到对方的回答。

反让一旁问话的阿萝给吓了一跳,“听余道长之言,您认识我哥哥?”

鱼怀隐回过神,见阿萝一身麻衣,应为新丧,便知他现在所处空间的对应时间是在大宝死后不久。

而他之所以能找到这个地方,还要多亏了大宝在记忆中,将这条街道记的如此清晰。

“他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鱼怀隐点点了头,从怀中拿出那支已经碎掉的玉钗,将它递给阿萝。

阿萝神色一动,看向道人手中的物件,一把接过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不知是悲是喜,却是忍不住的破涕为笑。

她的哥哥向来如此贴心。

眼前浮现出逝者的音容,阿萝侧身望向那把悬挂在墙壁上的白色短剑。

她虽不清楚,此剑究竟是否为哥哥的遗物,只是城外茶摊旁的五具焦黑尸体,除她之外根本无人认领。

她好心的托官差将他们安葬,而那柄躺在大宝尸体旁的短剑,在官府几次查证,仍不知这凶案是何人所为时,被充作大宝的遗物连同尸体,一并交给了阿萝处理。

英雄当佩剑,阿萝知哥哥夙愿,便将那剑挂在大宝的灵位之后,日日祭香,但愿苍天垂怜,早日捉拿那恶徒,为兄长雪恨。

“道长特来送物,着实辛苦,不如进屋喝杯茶吧。”

阿萝用衣袖擦去眼角热泪,本是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却在转身之际,发现方才还站在门前的道人早就消失不见。

眼前的景象开始的模糊,鱼怀隐见手中的灯笼闪烁不定,便知是自己的选择起了作用。

但一时之间,又拿不准,这阵法又要将他传送到何处。

只是眼睛开合的瞬息,鱼怀隐放眼四周,竟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阴阳塔的阁楼之中。

神志不清的大宝蹲在角落里,一个身穿孝衣的少女正守在他的身边,唤得一句百年来长久的思念。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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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恢复日更,虽然这大概是我目前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但是写作可以拯救心灵,是真的!

谢谢愿意等更的小天使,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