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所以才出言帮衬。

故而试探地问,“安大夫?”

安仁没有理会郭兴的提醒,他看着安顺语气平和地道:“去吧,病人还都等着喝药呢。”

听到师父的吩咐,安顺越过人群,他走到草庐门前的药架旁,从最高的那一层上,取下一个用藤条编制的篓子,背在肩上。

从医馆到七星镇外林子里的路,他很熟悉,自懂事起他就常常跟着安仁身后,辨认那些长在野草丛中,亦或悬崖峭壁上的药材。

没有承认,也没有逃避,就这么沉默着,安顺一步步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盯着脚下的土地。

其实,若此刻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问上一句,霍子鸣是否为他所杀,他不会否认的。

可身后的这群人,给了他缄默的选择,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死去,他的下场与委屈,轻描淡写的翻过页去,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出镇的路不算长,只是开阳国的冬日,来得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早,枯枝无叶,冷风如刃。

在那条萧索的小路上,一个背着篓子的瘦削身影前行着。

站在人群中的鱼怀隐看见了,提着灯笼置身在记忆中的良册也看见了。

他们一个在来路,一个在归途,相隔着时空和位置,将目光放在了一处。

“前辈,镇子里的安顺现在,在什么地方?”良册跟在安顺的魂魄身后,穿梭在过往的记忆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灯笼中的这缕孤魂,和这些记忆里所呈现出的安顺,在性格上并不相同。

“他在采药,我跟着他到了七星镇之外的树林里。”鱼怀隐在心底回应,他静静地跟着安顺,看他真的是在采药,不禁感叹这孩子的冷血与定力。

有些人生来便擅长为恶,他们不会因为别人的伤痛而怜悯,也不会为自己做出的错事而内疚。

他们天生凉薄,无情无心。

“你为什么跟着我?”安顺摘下一株草药放在背后的篓子里,他转身看向一直尾随自己的道人。

他的目光很冰冷,让鱼怀隐感到一阵恶寒。

居然会被一个连牙都没长全的孩子震慑到,鱼怀隐看出他眼中的凶戾,像极了一匹还没长大的狼崽子,没有咬人的本事,却长着一颗杀人的野心。

“你很少年老成。”鱼怀隐靠在一棵树下,望着故事中的小反派,“别装出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这个世界是不好,却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不如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杀霍子鸣?”

安顺一愣,显然是鱼怀隐的话,太过直截了当,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伪装。

“你是上仙界的神仙?”安顺心中发虚的看着鱼怀隐身上的道衣,他听别人提起过修士,知道在他们的头顶,有一群像神仙一样的人存在,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自然也可以看穿人心。

仅凭一句话就能猜出他修士的身份,鱼怀隐知道这孩子,有一个优秀反派的必备潜质,那就是聪明。

不过可惜地是,故事中的大多数反派,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很多时候,主角的成功靠的不是对人心的算计,反而是最愚蠢的真诚。

于是,本着他做了这么多年反派的心得,鱼怀隐自嘲地一笑,“我可不是什么神仙。”

顿了一下,他考虑到自己在本世界主角,良册心中的印象,又补充道:“我是坏人,这世上最十恶不赦的人。”

安顺被他的话搞得有些糊涂,心想这道士不仅长得丑,脑子怕是也有些问题,哪有人会这样评价自己的?

在他看来这世上敢说自己十恶不赦之辈,只有两种,一种是心怀怨愤的假小人,另一种是宁教我负天下人的真枭雄。

可眼前这个人,似乎不在这二者之中。

安顺疑惑地盯着鱼怀隐,不知这怪人从何而来,又有何目的,问道:“你既知我是凶手,又说自己是坏人,方才在人群中也不见你告发,难不成你也和霍子鸣有仇,如今我杀了他,替你报了仇,你特来感谢?”

鱼怀隐对他的猜错不做辩解,只是暗笑这孩子脑洞大了些,“我若真与他有仇,你当如何?”

安顺听他话中意思,还以为是自己猜对了,心中的防备有些松懈,“那你觉得他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