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而起,右掌之上霍然腾起一柄十数丈长的黑冰气刀,朝着那块巨石,雷霆万钧地便是一刀斩下!

于是,这惊天地泣鬼神的逆天一刀,便永存在了聂清臣的心头,许多年后,依然壮怀激烈,依然没齿难忘。

聂清臣犹在身不由己地横飞中,但见漫天飞雪中,骤然闪过一道惊艳四座的玄黑刀芒!刀气霜寒八方,刀芒势如破竹,顷刻间便将那块遮天蔽日般地嶙峋巨石,拦腰斩成两半!

巨石碎块骤雨般地激打在山岭之上,砸出一个个深逾数尺的深坑。随即滚落无穷无尽的皑皑白雪,瞬息之间便将山岭道口团团封住,积雪高耸数十丈,平地陡生雪峰。

而那个睥睨天下的黑色身影,却已是黯然淹没在重重雪浪之中!

聂清臣绝望地大叫一声,只觉得周身气血翻涌,眼前一黑,竟然在半空中晕了过去,恍恍惚惚间,也不知将身落到了何处……

星光惨淡,月满苍穹,时近中夜时分,聂清臣方才悠悠醒转,赫然发现自己竟是挂在悬崖之边的一棵参天青松上,顿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酸痛难忍,手上脸上更是被松枝刮出丝丝血痕。

此番他能逃得性命,至紧要的便是厉天行眼疾手快地将他掷出,否则那巨石砸落,以他的拙劣身手,定然难得幸免。而至关键处,却是他不偏不倚地挂在了这棵探出悬崖的青松之上,这才得以躲过重重雪浪的吞噬淹没。

他从松枝上掬过几捧雪,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脸,神智总算清醒了许多。而月光清冷,洒满雪原,蓦然想起厉天行此刻已沉睡在寒冰冷雪之下,心情不由得又黯淡了许多。

忽然想起临别之际,厉天行曾往他怀里塞了一件小小物事,忙伸手入怀,将那物事掏了出来,所幸并无遗失。他就着月光仔细端详,原来是一块方方正正的墨玉令牌,其色重质腻,纹理细密,漆黑如墨,温润莹洁,隐隐有雾气缭绕其间,望之便不似凡品。

令牌的一面镌刻着“明参日月”四个秦篆大字,笔走龙蛇,丰筋多力。另一面却是刻着数行小字,“先意使,与天地参,故傲视天地,兼济万民,与日月并明,烛照四海而不遗余力。”

聂清臣忽然想起,厉天行一直被赵正义等人称之为先意大尊者,这面令牌上又刻有“先意使”几个小字,莫非这是厉天行的身份名刺?思之良久,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小心收入怀中,暗想,既是厉天行生死之际留予自己的物事,那自当好好留存,也算留个念想儿。

悬崖边寒风呼啸,摧心蚀骨,聂清臣虽不惧严寒,却也不厌其烦。借着月光看清几处落脚之地,倏地拔身而起,几下起纵后,便稳稳落在了山岭之巅的平地上。

厉天行并未告诉他,那个故人之子究竟身在何处,当下自然无从去寻。立在山头,他茫然四顾,触目皆是一片苍凉落寞的雪原,莫说去往何方,此时此刻,便是连东南西北都辨别不清。他想起了他的那头黑驴,也想起了那黑驴背上的一箱子书籍,只是前路茫茫,却是叫他如何去寻?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循着明月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前行。前途虽然渺茫,山路尽管崎岖,但大丈夫傲立于天地之间,何需瞻前顾后不得开心颜?只要追逐着光明,相信总会有云开月明的那一刻,他坚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