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黑暗,睁眼亦盲,聂清臣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哐当”声响,蓦然从梦中惊醒,顿觉灯光刺眼,抬眼便见到那名中年妇人缓缓走了进来。

聂清臣一见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忿忿然哼了一声,再也不多瞧她一眼。中年妇人也不搭话,慢慢拨亮油灯,发现昨日送来的瓦罐已被摔成碎片,连同那几个白面馒头,稀稀拉拉地散落一地。

中年妇人走到聂清臣身前,倏地扯起他的头发,抬手“啪啪”又是两记耳光。聂清臣悲愤交加,欲哭无泪,颤声叫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非得这么一次又一次地羞辱我......”

中年妇人不答,只拿一双刀子似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但聂清臣此时哪还顾忌许多,也像只被激怒的野猫,恶狠狠地回瞪着她。

中年妇人扬手欲打,聂清臣无从避让,只得将心一横,索性歇斯底里地癫狂起来,登时扯得两条铁链“呛啷”乱响。他虽说出身小户人家,可平生也未曾受过如此屈辱与折磨,激愤之下,竟拿自己的脑袋猛力撞往石墙。幸好中年妇人眼明手快,千钧一发之际稳稳地托住了他头颅,否则撞墙而亡,亦非难事。

但听聂清臣嚎啕大哭道:“放开我!放开我!让我一头撞死算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受够了,我受够了......”中年妇人无奈,只好伸手点了他的风府穴,让他昏睡了过去。

中年妇人在他的身前重新放了一个瓦罐和几个馒头,又将地上那些瓦罐碎片尽数收拾干净,随后便锁上铁门,缓缓离去。

约摸两个时辰后,聂清臣悠悠醒转,只觉得手腕处火辣辣地刺痛,想来应是刚才胡乱挣扎时受了伤。石室里仍是一团漆黑,他满心凄苦地发了一会呆,无意中竟是摸到了一个瓦罐,试着摇了摇,满满的应是一罐清水。

他嗓子早已渴得冒起烟来,忙提起瓦罐,将口就到瓦罐嘴上便喝,一气儿喝了半罐清水,方才心满意足。

他心念一动,伸手在瓦罐四周摸索,果然摸出了几个馒头。他也是饿得急了,狼吞虎咽地连吃三个,也不管那馒头上有没有沾上尘土。

吃饱喝足后,自然也容光焕发了许多。枯坐无聊,脱逃无望,他只好盘膝而坐,默默诵读些熟稔的诗文,聊以排解寂寞。于是,阴森黑暗的石室里赫然响起了莘莘学子的朗朗读书声,其音字正腔圆,其声抑扬顿挫。

石室里不知昼夜更替,更不知时间流逝,聂清臣累了困了就小寐片刻,渴了饿了就清水馒头,其余时间要么在背诵诗文,要么在胡思乱想了。

这一刻正自背诵南华真经之说剑篇,当背诵到“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故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这一句时,忽然想起了厉天行曾授他一篇北冥灵犀指诀,心底倏地灵光一现。

这几日屡屡受人欺辱,皆因不谙武艺,技不如人。倘若自己如厉天行一般英明神武,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肆意欺凌?再想到短松冈上,自己不过略通灵犀指几分皮毛功夫,便可以杀得群豪人仰马翻,哭天抢地。倘若自己精通北冥灵犀指诀呢?难道这间小小石室就能困住自己一生一世?

念及至此,豁然开朗,所幸他自小便记忆超群,那篇北冥灵犀指诀虽然文字晦涩,诘屈聱牙,可是在他看来,又何足道哉?

北冥灵犀指诀暗合五行,其用不穷,指力强绝者,可伤人于无形之中,最是天下第一等指上功夫。聂清臣曾匆匆修炼过其中的中冲指诀,皆因中冲穴对应的是火属经脉里的手厥阴心包经,而他火属灵力充沛,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聚丹田气海火属真元,积手厥阴脉浩然之气,沿任督中道而行,径直冲达中指之端,屈指弹之亦可穿云裂石,故名中冲指诀。聂清臣最熟悉的正是这一路指法,当下依法修炼,渐入浑然忘我之境。

待到功德圆满,顿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精力十足,欣然睁开双眼,惊觉石室里已是光明大作,而那个中年妇人正目光炯炯地打量着自己。他心里咯噔一跳,连忙满脸肃容地仰望墙壁,以示自己的鄙夷不屑。

中年妇人又放下了一罐清水和几个馒头,拎起昨日送来的瓦罐,转身就走。聂清臣终是按捺不住,急声问道:“喂,你们把我关了这么久,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中年妇人不答,缓缓拉开铁门,聂清臣更急了,“就是杀人偿命总也有个说法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中年妇人愣了一下,终于转头回道:“你这小贼,居然还有脸问我?且不说你火烧青丘宫,单单就凭你亵渎小宫主这一条弥天大罪,便将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聂清臣听得满头雾水,暗自寻思,“她不是失心疯了吧?我怎么可能有本事火烧青丘宫?再说了,小宫主又是谁?”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辛常仪凄美绝伦的面容来,心里更是狂跳不已,“难道她就是青丘宫的小宫主?咦,不对啊,我怎么可能做下如此荒唐的事情!”

原来,那日凤皇芝之魂借机侵蚀他的灵智,其间一应所作所为皆是他本性驱使,而他恢复灵智后,仿似有一双无形的手,骤然抹去了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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