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晚照,孤鹜南飞。

两岸青山状如排闼,澄净河流似玉带穿梭其间。

桨声回荡,一叶扁舟便在这条玉带之上徜徉。

水极清,景极美。

“行之你快看,水里还有鱼呢!”

绮罗已取下了面纱,正趴在船头,伸手抚摸着身下那柔软冰凉的水波。

第一次坐船,显然是令这姑娘十分兴奋的经历。

易行之懒洋洋地摇着折扇,靠在船舷上,眼睛半闭,出声提醒道:“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我才不怕呢!”绮罗回过头,冲他扮了个鬼脸。

“我知道绮罗水性好。”易行之一摊手,“可如果真的掉进了水里,你的新衣服会弄脏哦。”

“啊……”绮罗檀口微张,瞄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洁白如雪的漂亮衣服,赶紧把她那已探出船艄半截的身子缩了回来。

船尾摇桨的达叔,抬手理了理头顶斗笠,看着他们笑道:“少爷。没曾想俺刚离开,您就讨到媳妇了,而且还是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嘻嘻……”绮罗听到夸奖,俏脸上立刻笑出了两个小酒窝。

“达叔,你而今已不在烟雨山庄里干活了。大可不必再叫我少爷,喊我名字就行。”易行之却是叹了口气,“这事是山庄对不起你……”

“少爷哪里的话!您这一家子人对俺有多好,俺可是都记在心里的。叫您一声少爷,天经地义。”达叔摇着船桨,苍老的面容上却挂起几分苦涩,“只可惜庄里那位张管家好像很不待见俺,一心想要赶俺走……”

“老张就是个倔脾气,跟头驴子似的。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易行之只得苦笑摇头,“他一横起来,我爹有时候都拿他没办法……”

之所以认识达叔,是因为三年前,他在烟雨山庄中打过一段时间的杂。

庄里的人,包括易行之自己,都对这笑起来很憨厚的大叔颇有好感。

可那老张却不知是发了什么疯,三天两头尽去找他的茬;最后甚至对易凌说出了类似‘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这样的话。

老易头实在没办法,思来想去,只能给达叔一笔钱,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走人了。

每每回想起这事,易行之都感觉家里对达叔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亏欠。

“那什么。达叔,你跑了多久的船了?”

“说来惭愧。”达叔仍是冲他憨憨笑着,脸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俺上个月才开始在这运河上跑船,之前还都只是在莫州里载人送货。这趟送少爷去天州,还是俺接到的第一笔大生意呢。”

“真是辛苦你了……”易行之越听越不是滋味。

“不辛苦!”易行之话还没讲完,达叔便连忙摆手打断了他,有些急切地分辨道,“不就是赚钱嘛,在哪儿赚都一样!跑船多好啊,自己当老大,时间也能自由些……”

“……如此便好。”

面对这样的达叔,易行之还能多说什么呢?

回头看了一眼来路。

身后重山复水,层峦叠嶂,便如一块画屏般遮挡了视线——枫城早已不见踪迹。

“达叔,我们现在走了有多远?”

“离枫城大概快二十里了吧。”达叔摘下斗笠,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

“就这么一会儿?”易行之有些惊讶,“以这般疾速,看来那所谓的七日抵达天州并非谣传。”

“那是当然。咱们这还是逆流,听说若是从天州顺流而下,则只消五六天便可到莫州了。”达叔朗声笑道,“不过最近年关将至,少爷怎么会挑这个时候去天州?”

“去找老……去找我爹。”易行之好不容易才将那个称呼给憋回了肚子里。

“庄主老爷也去了天州?”达叔摇桨的手一抖,

“对,我们都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哦!”一直坐在易行之旁边干瞪着眼,没能插上话的绮罗,此刻终于逮到了机会。

达叔肃然起敬:“哦,原来是大侠们要商量事情。”

绮罗一听,乐了。乐得眼睛鼻子都挤到了一起,轻轻拍打着易行之的胳膊:“行之,听见没,我是大侠诶!”

“……那可真是恭喜你啊。”易行之嘴角抽搐,面无表情。

“但是这一趟少爷和尊夫人就得受点委屈了。”达叔侧着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俺这船舱太小,住起来可能有些狭窄……”

“都是江湖儿女,哪有那般矫情。”易行之朝他轻笑道,“有地方睡觉就行了。”

“原来我们是江湖儿女么?”绮罗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非常喜欢这个新称号。

“没错。出了山庄,便已置身于江湖中了。”易行之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所以江湖到底在哪呀?”绮罗依然不太明白。

“江湖在……”易行之被她问得一愣,“我怎么知道在哪……”

绮罗嘟起嘴巴,看上去非常生气:“可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是江湖儿女吗?”

“这……江湖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那啥……”易行之瞠目结舌。

达叔含笑望了一阵子易行之和绮罗斗嘴,抬头随意看了一眼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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