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韩浞带着满面愁容,又寻到了自家母亲的小苑。

才刚进门,还没开口,母亲刘阆苑就抬头一笑,对韩浞说道:“我儿此番何来?”

一见刘阆苑神色,韩浞就知道母亲这是在故意消遣他,苦笑一声道:“母亲既然已经知道,又何苦再打趣孩儿!”

刘阆苑见韩浞发窘,这才一收调笑,怜爱宠溺地看着自家亲儿道:“为娘听闻,那西凉王家的郡主,也是容貌艳丽,人品庄重,虽平日里好习个武,但从不任性妄为,比她几位兄长都要得王爷看重,绝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娇贵小姐,也堪堪与我儿相配。依为娘看来,这桩亲事却是没甚不好,就是不知浞儿又为何发愁?”

韩浞不清楚母亲到底是何意,不过还是为难说道:“儿子既然已经入道修行,哪里又还能在俗世成亲?”

哪知刘阆苑却浑不在意一般,轻巧说道:“这却是哪里来的歪理?谁又说了修道不能娶亲?为娘这不也是膝下有了你和你大哥,难道这便不是修道了?其实我儿还不知,这道门之中,在俗时成婚,修道之后结道侣,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儿,哪里当得甚么担忧!”

韩浞也是被自家母亲的说辞给辩得哑口无言,噎在当中不知如何开口。

谁知母亲那边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不过如果我儿不满意这门亲事,那便是不结也罢,倒也不是甚么大事,一切全凭我儿自家作主。”

韩浞一听就知道,母亲这里一定早有了计较,无论他成不成亲,母亲定然都有方法让这事不会阻碍了韩浞修道。

他心中一转,觉得自家修道也就罢了,没有必要再牵连了人家大好女子,此刻当以不让这门亲事成了为上。

也就对母亲说道:“孩儿并未见过这郡主,哪里来得不满意!只不过当下一心修道,只思虑自家修行尚且一心不足,实是没有余力再招惹这些红尘姻缘,也不愿耽误了人家王府郡主。舍了我去,兴许她正能觅得如意郎君,安平一世!”

刘阆苑听罢点了点头,对儿子说道:“既然我儿已有决意,那却是正好,浞儿也就趁此机会,了断尘缘了罢!”

韩浞听话一愣,不解其意,便又向母亲问道:“何为了断尘缘?”

虽然他之前也听刘阆苑说过,近日就要了断尘缘,往大荒山九光岭外祖母处修行,静待飞升。

可这尘缘到底是怎番了断法,却一直未闻提起。

知道他是当真不知,刘阆苑就向自家儿子分解道:“我儿当听闻过,世间常有志异传说,言道有凡人得神仙眷顾,赐下仙丹,最后举家飞升的典故?”

韩浞点头应是,还说道:“孩儿自然是听过的,难道这些都是修道之人在了断尘缘?”

刘阆苑轻笑点头,说道:“虽未必皆是,不过却也差不离了!”

韩浞顷刻恍然,而后又追问道:“孩儿听闻汉时有淮南国王,也是举家飞升了的,难道那也是了断尘缘?”

据传前汉之时,有淮南国之王,倾一国之尊,下道术之士,招会天下有道之人,并会淮南,广集奇方异术,最终凭之得道,举家飞升。

便是畜产,最后也都成了仙!

据传当是时,还有乡人听闻了有犬吠之声于天上,鸡鸣之声于云中,世间乡夫村妇口中常提到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由此而来的典故!

韩浞爱读的杂学书中便有一部《淮南鸿烈》,据传就是这位好道之王招集了道士门客编写的,其中颇有志异之趣,也曾让韩浞一时爱不释手。

刘阆苑却忽然发笑,对韩浞说道:“说起那淮南刘安,也是修行门中的一桩公案了,倒是甚为可笑。这一大家子并了鸡犬,乃是被有道行的修真给全都移往了海外荒岛,自生自灭,只为报复那淮南王昔日强夺修真之姐进王府‘采阴补阳’,最后还将那女子害死。说是全家升仙,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到底那人是道门散修出身,也不好做出一副灭人满门的架势来,只是到底做得狠了些,连家中鸡犬也跟着遭殃!”

韩浞听得有些好笑,然后又有些胆颤,惊叹这修道之人当真是大手笔,偌大一个王府,一方的国王,就这么被人举家连根给拔走,连家中鸡犬都不留下……

“到底这富贵功名,在仙家眼中就如浮云尘埃一般,举手也就给抹去了。任你权势滔天,收拾起来也不过多费一道法术的事儿,不比晨起打个哈欠要难多少!”

这是韩浞原先在太子东宫那里就悟到的道理,不过如今又有了淮南王这般活灵活现的例子,令韩浞感到自家体悟似乎又更深了一层!

刘阆苑看着儿子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小家小户的尘缘,了断起来容易,少则二三人,多不过阖家上下十数口,一起带走了寻个避世之地隐居,便算是了断了红尘俗世。”

“但如我们家这般富贵豪门,因着与世俗纠葛深厚了,又或是家中有人不舍富贵,只能自己离家修行的,便索性寻个由头,编说往了何处出家修行,不再回转。又或者假死一遭,让亲人断了想念,就算是了断尘缘了!”

韩浞听完点了点头,这样的事他在不少狐鬼传说中也听闻过,倒不算新鲜。

就似他曾经看过一则志异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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