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知道皇权社会,得见天颜是莫大荣幸。哪怕是皇亲国戚,是皇帝常见之人,像她眼下的反应也实属冒犯。

她忙将自己好奇的目光收回来,从记忆中搜寻原主该有的反应,尽力模仿。于是,垂头行了拜礼。“阿芷见过陛下。”

隆庆帝踱步走上前来,一手虚扶云芷起身。“快坐吧。前些日子追捕要犯时受的伤,大好了么?”

隆庆帝的口吻很关切,云芷却后背吓出了一层冷汗,吓的半撅着没坐到椅子上。

与弟弟互换身份,女扮男装混进公门,这是欺君罔上的罪名。还不同于以女子身份走后门挤进去。

隆庆帝这是要治她的罪啊。

云芷改坐为跪,动作极其流畅的跪倒在隆庆帝脚下。噗通一声,膝盖生疼。“陛下,臣女有罪!”

显然隆庆帝并不是想要治她的罪。但对于云芷大方承认而不是出言狡辩的举动,很满意。

“起来。”

隆庆帝是真心实意想让云芷起来,毕竟地上凉,小姑娘都怕寒气。

尤其云芷膝盖受过伤。

可云芷却觉得这声起来,毫无感情,甚至还带了点怒意。

她不敢动。

“欺君是死罪……”

“臣女不想死啊!”不等隆庆帝说完,云芷便老实不客气的磕了头。

大概是真的太怕死了,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直到把隆庆帝磕笑了。他将手中的奏折与朱笔扔到一旁,双手握着云芷的手臂将人提了起来。郑重道,“朕是说,欺君是死罪,但朕赦你无罪!”

啊?

云芷惊呆了,就被隆庆帝那样提着,茫然的看向他。

隆庆帝非浓眉深目,反而是淡眉细目,鼻梁高直,嘴唇单薄。虽然上了年纪,但却很英俊,并且英俊里透着些寡情。

寡情的人爱说谎。虽然他一言九鼎。

云芷内心里是真的怕。

隆庆帝没料到云芷会如此害怕,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一点生气。气云芷对他的不信任。

但作为长辈,他还是安抚道,“朕乃君主,一言九鼎。既已说你无罪,便绝不会哄骗你。”

隆庆帝的神情和措辞都很诚恳,并且带了一些不容置疑。

云芷是真的懵了。

职业习惯让她对隆庆帝的诚恳度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原主的记忆是有漏洞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卷入到什么朝堂争端和党派互撕中,所以隆庆帝才会对她如此。

云芷眼神中的戒备,让隆庆帝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一样,有一阵尖锐的疼痛感,但稍纵即逝。

“那日确实有人蓄意害你,朕已着锦衣卫依法查办。裴明已经将案犯依法处置,未告知你各中缘由,是因为朕希望保护你。”隆庆帝想保护的,是云芷那颗赤子之心。

案件背后隐藏的东西,一旦被云芷知晓,势必会让她内心大厦倾斜。

生于鼎盛时期的富贵人家,能有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且愿意付诸行动的,实在罕见。隆庆帝看重的,正是云芷身上的刚正与热忱。

但浸淫在权利与富贵之中久了,见多了尔虞我诈,利益争夺之后,这颗赤子之心很可能由红变黑。

云芷是个悟性极高的人,如若她一旦对现实失去信心,很可能会变成最难缠的权臣模样。

隆庆帝看重云芷,自然也希望能保护住她心中的火焰。

愿意让她一生犹如少年。

云芷不了解隆庆帝,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从前她很会揣测上峰心意,那是因为她对于对方的品行以及事件的前因后果很了解。可眼下,她几乎等于什么都不知道,听了隆庆帝这些话,她更懵了。

她穿越而来之前,原主重伤身亡。案件已经破了啊,是定国府三房做的。那算是家事,可隆庆帝话中明显有深意。

难道,事件的貌原比云芷知道的复杂吗?

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云芷沉默了。

隆庆帝似乎也并没有想听她有什么回应,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朕今日召见你来,一是想要探问你伤情如何,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第一是天恩浩荡,第二是任重道远。

第一是给了甜枣,第二是巴掌举起来,看云芷做事成果而定要不要打下来。

云芷,想哭。

看出云芷有些犹豫和为难,隆庆帝负手踱了两步。语气轻软道,“锦衣卫中,记录在册人员有六千,真正在南、北镇抚司就职者,只有四千。余下两千人,皆以其他身份藏于各州、府及六部衙门,亦有身怀绝技者藏于民间。直接听命于朕。”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种机密?

云芷觉得有点上头。

“他们每人都配有内廷特制的乌木刻金令牌,上书锦字背刻绣春刀,以证身份。”隆庆帝自袖中摸出一枚小小乌木令牌递到云芷面前,“今日朕便要赐你这枚令牌。”

要将她收编锦衣卫,还是特殊编制?

云芷想推脱,却找不到话。大脑正在飞速运转过程中,隆庆帝已经拉起她的手,将那令牌塞进了她的手中。

“从此,你便不必假扮风哥儿身份。也可随召随到,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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