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虽然不浅,哪里能跟四个老拳师划道道呢,自然是被一眼看穿。

四个老人都是笑了,为首的老拳师笑眯眯的摆手,喝了口茶水道:“丁连山老先生,是我顶佩服的人。”

“当年日本浪人薄无命当街划了个圈,最后是老先生亲自出手料理得他,这事情我们都知道,当为我等拳师楷模。”

“只是可惜,丁老先生也因此便被逼的不得不消声觅迹。不成想,却是去了南方。”

老拳师这把岁数,却是和江楚师傅一般辈分,因此这些事情,他们知道的自然要比一般人都清楚。

当年,东北有一个自称叫“薄无命”的日本浪人,正是嚣张无比。

其人在奉天最为热闹的东大街当街划了个圈,不允许他人踏入其中。

更是扬言在外,凡中国人,进圈者杀!

奉天武风颇盛,兼得东三省的汉子都是血性十足,哪里忍得小日本在华夏的地面上作威作福。

由是,便有人不忿越圈而入,可随即被薄无命以凌厉手段径直杀死。

因得此事,其人在街上杀了很多国人。

丁连山彼时便已看出来事有蹊跷,便没明着跟他硬来,而是一边让人劝阻国人不要贸贸然上前,一边命人暗中探访。

却原来,此人乃是军阀张作霖特意安放在这的棋子,目的是想借着薄无命,把革命党骗出来一网打尽。

这个日本浪人的武功极高,明着来,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正所谓暗事好做,明事难成!

可对方这般作为,他们习武之人,必定不可视而不见!

丁连山便与自家师弟商量后决定,由自己来当里子,师弟来当面子。

由是,对方代理形意八卦门掌门之位,替自己执掌中华武士会。

而他自己,则隐匿身份退出帮会,当夜径直暗杀了薄无命。

可这么一来,他自然是要遭灾的,日本人和张作霖如何能容得了他。

随后,便是层出不穷的各种追杀,丁连山由是隐名埋姓,走上了亡命天涯的南下之路,最后藏到了金楼当了伙夫。

虽是日日盼着想回东三省,可依旧是只能苦苦煎熬,只因东三省依旧在日本人的掌控下,回去必然是羊入虎口。

是以,当初他才在熬着蛇羹时,念叨着“火候不到”。

江楚沉默着,心知对方应该是从自己的口音中判断的,可口音这事,真是难以作假。

面色却依旧没有变化,江楚只是直愣愣的摇头,“几位想留我,小子必然是走不脱的。”

“既然几位老前辈都看出来了,我也不瞒着诸位,我是他老人家徒弟。”

“但师傅他身在何处,也请几位前辈不要问...”江楚摸了摸口袋里的堂前燕,尽量保持面上的冷静,心中却在思索能否得手。

可这几位不是普通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拳师,就算不是宗师,想来也差不离十,凭着堂前燕,恐怕难有大用。

“问了,我们就是敌人;就算各位杀了我,我的回答也还是不知道。”

“不错...”老拳师反倒是笑了,点了点头,冲左右的几位老拳师说,“是个有胆气的好小子!”

几个老人都是点头笑着,看向江楚的目光里带着些许赞赏。

“在天津街头的时候,刚好老人家我就在一旁喝茶,看见了你的一手形意五行拳。”

老拳师稍微解释了一句,也知进退,没问他师傅的下落,而是直接说,“丁老先生让你过来,想来是有安排的,你大可说出来,我们几个老骨头定然不推辞。”

江楚顿了顿,抬头看向老人,旋即说道:“共有两件事,其一,南拳北进,南北拳术交融。”

“其二,民族将逢难,习武以报国。合该破掉津门武行的坚冰,教些真功夫下去了!”

几个老拳师听罢,都沉吟着一时没有接话。

江楚却也不急,便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回复,无论支持与否,这件事自己都不会放弃推行。

“不愧是丁先生的安排,果然有魄力...”

彼此视线交汇后,还是那位资历最老的一位率先开口了。

“你放心,对于这件事,我们几个老家伙不会去阻止,甚至还有几分乐见其成。”

事实上,他们已经老了,就算是压箱底的功夫,到了这个年纪也已经或准备传给弟子了。

毕竟不传下去,只是为了留一手,可却总不能带到棺材里吧。

真正的阻力,却不在于他们,而在于现在执掌武馆的馆主们。

他们作为既得利益者,绝对不会轻易破坏规矩,损害自身利益的。

想要让各馆教下真功夫,最主要的就是要先过他们那一关。

“既然如此,那就...按天津的规矩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