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邪气儿一瞬间便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只是一双乌黑眸子依旧翻滚着滔天巨浪般的煞气,看着薛令仪心惊肉跳,忙又瞥开眼去。

这厮自从将她救起,便把她拘在了庄子里,后来她身上的伤好了,更是迫着她要她认了以前的婚约,委身从了他,若不然,便要去京都将她那以前的父亲赵世荣接了来。可她这辈子,便是在外头受尽折磨,被人刀刮剑剜了,她都不会再和养父相见的。

只是后来,她跟着这厮来了这武陵王府,才知这厮竟是个混不吝啬的性子。又记恨她以前跟了别人,每每在一处,好上没一会儿,便要阴阳怪气,那阵子她还没怀上身子,被这厮折磨得死去活来,叫苦不迭。后来经验多了,才知道这厮倒还有些怜香惜玉,见她哭了,便是再恼再怒,也能刹住了性子,待她也会温柔几分。

“行了,别哭了,知道自己有身子了还掉眼泪。”曹凌腹中火气未消,只是见她一落泪,便由来就要心软,如今她又怀着自己的孩子,之前还胎像不稳,这次是他没控制住情绪,过于孟浪了。

曹凌将薛令仪搂在怀里,难得说了句实话:“你本就是我的人,先不说跑了,竟还在外头跟了旁人,我是个男人,这顶绿帽子我如何能忍?也就是本王稀罕你,不然早就叫人将你剁碎了,扔到山谷里头去喂狼。”说着下手在薛令仪浑圆的屁.股上狠狠揉捏了一把。

薛令仪被捏得身子一颤,鼻尖抵在那一片硬挺的胸膛上,心里犹自骂个不住,谁知道她时运不济,十多年了,竟还被人拿着玉佩,追着要她履行婚约。再则,她也着实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还将她的容貌记得一清二楚。

细想来,当初在京都,她和这位武陵王也着实没打过几次照面,更不必说攀扯上话头,说上几句,谁知道这厮竟将她记挂了这么些年。

薛令仪渐渐停止了抽噎,曹凌抽出她衣襟上的帕子,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深深看了她两眼,又将她狠狠搂在了怀里。

室内渐趋安宁,只余錾云纹的紫铜暖炉里碳火哔剥作响,曹凌一手搂着温软香甜的女子,本还翻滚着怒火渐渐消失殆尽。

他也实在控制不住,每一次凑上去亲吻,本是情不自禁,本是情之所至,然则一吻上去,脑中控制不住的就要想到,唇下的这一片软绵,这一方柔泽,在曾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别人狠狠的沾染过,他就由来一阵嫉恨火大。

罢了罢了,都是前尘往事了,便是掐死怀中这女子,也不能叫时光倒转,再回到之前去。曹凌抬眼看向前去,夕阳透过窗子落在了檀木架上,孔雀石嵌珠宝瑶池仙境盆景正在融光下熠熠生辉。

那东西底部都是用黄金做的,光是珍珠用了二百五十八粒,红蓝宝石三百多颗,还有碧玺等其他宝石,也要近百余颗。这是定陶王爷最珍爱的东西,被他软磨硬泡得了来,搁在这关雎楼里,就是为着当初她在宴席上,对着这东西看了无数眼。

“这宝石盆景你喜欢吗?”曹凌突然问道。

薛令仪正听着曹凌的心跳声,平稳,强健,心里估摸着,这厮大约是心平气顺了,被曹凌这么一问,不由得怔了一下。她抬起头,顺着曹凌的目光看过去,却是那尊瑶池仙境的盆景。

这东西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是在定陶王爷家的宴席上,搁在条案上,映着璀璨日光,甚是耀眼夺目,一下子就耀花了她的眼。

“喜欢。”薛令仪轻轻说道:“这东西贵重着呢!妾身前几日叫人端到了外头的廊檐下,对着穹顶天光,甚是潋滟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