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夫人亲近,还是和自家亲娘亲近?”

绿萝道:“自然是孩子的亲娘亲近些。”

绿容又道:“那夫人要是把那孩子要来自己养着,你说那人虽是姓李,可被抢了孩子,心里难道不会记恨夫人?若是闹腾起来,好歹也是李家的姑娘,同宗血亲,到时候夫人可要如何自处?”

绿萝满面惊怔,竟是无话可说。

绿容叹了一声,说道:“总归都是别人生的孩子,只要是王爷的骨血,何必理会是谁生的。再则孩子长得快,若生了这心思,一早儿就要抱过来养在身边。这样便是大了,知道了身世咱们也不怕。有道是养育之恩大于天,一日日养起的情分岂能掺假?自然要更亲近的。再说那梅娘子是什么出身,烂泥地里的,连给咱们夫人提鞋都不配,怎配养着王爷的骨血!如此身份悬殊,便是夺了她的孩子,王爷也不会说什么,谅那梅娘子也翻不出什么水波来!”

隔着一扇门,李春华将两个丫头的私语尽数听到了耳朵里,她无声无息淌了两行泪,背靠门扉,慢慢闭上了眼睛。

没错,绿容那丫头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一个丫头都比她看得清楚,她却只浑浑噩噩的,还存着几分奢望。罢了罢了,有道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倒不如趁着如今王爷待她还有几分真情,且先夺了那孩子养在身边,有个依靠,又再言其他!

一旦有了这份儿心思,行动间自然就和以往不同。

李春华本是个冷淡寡情的人,不大和府中的其他夫人侧妃有来往,故而她遣了几个丫头一往那听风楼去送布料、首饰和一些上等的药材,虽是打着照看王爷子嗣的旗号,也有些眼神儿明亮的,看出了门道来。

一时间府里头议论纷纷,李春华虽心里不快,但她是个性子执拗的,既是下了决心,任凭嚼舌根的再多,也挡不住她的脚步。

曹凌便是这时候,带了一队人马,突然从洛水回家来了。

旁人还不知曹凌为何突然转回,可李嬷嬷心里却是门儿清,想起那一夜寄出去的信笺,心里对那薛氏不由得愈发忌惮起来。王爷如此痴迷那女人,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幸而当时她不曾选择了隐瞒不报。

等着李嬷嬷慌慌张张带着几个小丫头出门去迎接,半道儿上正和曹凌碰了个正着。

曹凌步履匆忙,面色冷肃,一眼看见了李嬷嬷,立时停下了脚步。

“请王爷安。”李嬷嬷忙上前蹲了个万福礼,觑得那双秀长双眸中,目光清冷隐有煞气翻涌,不觉心头一憷,额上冒汗,忙又垂下了眼睑。

明亮的天光轻纱一般落在了曹凌英挺俊美的脸庞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嬷嬷,唇线紧抿,目光疏冷。

李嬷嬷深知他的性情,觑得他那模样,知道正是心头有火怒气正盛,于是斟酌再三,却迟迟不敢言语。

好一会儿,曹凌才问道:“薛氏如何了?”

李嬷嬷只觉劈头盖脸的压迫感愈发沉重,叫她都喘不过气来,强撑着回道:“禀王爷,薛娘子吃了几日的药已然见轻,王太医道,原是娘子身子骨健壮,故而虽有滑胎之像,却也是有惊无险。”

只是这话并不能叫曹凌动容,他只眼中稍起波澜,仍旧目光锐利地看着面前这弓腰垂背的妇人,声线一如既往的冰冷,凉凉问道:“既是身子强壮,又缘何会有滑胎之险?”

李嬷嬷顿时寒气骤生,她自知这事儿是瞒不过去的,于是老老实实回道:“回禀王爷,原是之前不知薛娘子有孕,王妃邀约娘子去后花园赏梅,娘子不敢推脱,就去了。许是走的路多了,累着了,夜里头就腹痛难忍。”说着心生惶然,忙又补上一句:“眼下一切安好,王太医说了,胎像已然有了稳固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