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紧闭，江衡仰躺在床上，眼圈有些发红。薄被子被他抱在怀里，来回来去揉搓着，他嘟囔了句什么，突然动作很大地起身，把被子很猛烈地压在身下。
他不嫌硌得慌，整个人摊平了趴在床上，脸整个埋在枕头里，一丁点也看不见。
晚饭他没下去吃，一点儿也不想看到江应宪的嘴脸，就这么在床上装死一样待了好久。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是九点半，距离秦盛给他的期限还有半个小时。
其实江衡也不知道自己去找秦盛是抱着什么心理，他并不是真的想让秦盛借钱给江应宪，或许只是想找个借口见他一眼，被他以怎样的方式拒绝都可以，可秦盛却向他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江衡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眼睛却始终盯着手机屏幕，看上面的数字一个一个叠加。
55,56,57,58,59……
直到退无可退，他终于慢吞吞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秦盛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好久都没有接通。
拿手机的手微微出了些汗，江衡开始感到紧张，既想让他快些接电话又盼着“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早些出现。
就在他即将自己放弃的时候，对面接通了。气氛依旧安静，因为秦盛连个最官方的“喂”都没说。
“秦盛……”江衡只好主动打破僵局。
对面的安静持续了好几秒，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才传来回应，话不怎么好，语气更不好：“不叫哥哥了？”
江衡不知道怎么回答，失忆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脑海中排排坐，清楚得很，但那两个字却始终抵在嘴边，怎么都发不出声。
“秦盛。”
没办法，他只能再次叫道，声音软下来，带了点恳求的意味，好像正在遭受天大的刁难似的。
“考虑好了？”秦盛的回话怎么听怎么不耐烦，江衡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挂断，“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一丁点儿来无影的委屈涌上来，江衡鼻子突然一酸，他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可委屈怎么也下不去，只能很轻很轻地抽了抽鼻子，揉着眼睛问道：“你为什么想让我做你的……”
后面那个词不大好听，他不喜欢，但还是说了出来：“情人？”
问出口的那瞬间，江衡心脏砰砰跳起来，紧张感更加明显，仿佛回到了课堂上被老师点名提问的时候，绞尽脑汁想要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只不过此刻身份对调，他只能接受答案，好的差的，都做不了选择。
可秦盛却迟迟没有说话，只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是江衡吗？”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江衡呆坐在那，回想着秦盛刚才的问题，这个问题很奇怪，他不是江衡还会是谁，可他却奇异地懂了，并且无法给出任何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案。或许秦盛也知道这一点，才会在问出之后直接挂断。
他是江衡吗？
是会叫哥哥的江衡。
还是秦盛的死对头江衡。
这个问题好难，以至于他没法对自己解释，更没法对秦盛解释，但唯一知道的是，秦盛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大概也没有了。
江衡这样想着，抱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手机短信发来了银行的转账信息，秦盛打了三千万到他的账户。
没有任何附加要求。
银行柜台应该是能一次性转三千万的，如果不能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