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过,腊月的雪,是新生的牙。

大雪纷飞,渲染了整个皇城。

皇城似乎都被穿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接近新年,家家挂灯笼,贴春联,放鞭炮,雪中一点红,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这个世界,没有因为失去谁而失了色彩,更没有因为谁而变得光彩夺目。

没有人知道的颜色,从来不会被注视。

郡主的新年,依旧热闹。

轻萍好几天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她张罗着郡主府的人贴春联,挂灯笼,还给下人们添置新衣服,什么都是新的,郡主府门口的两个大灯笼,闪瞎众人的眼。

哪怕他们的主人自出去过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可是他们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他们在等,一直都在等,等着她回来的一天。

从来不管这一天究竟有多漫长。

今天已经是大年二十八了,再有两日便就是新年了。

逐影站在郡主府的大门口,看着远方的景色。

门口路过的一对母子大手拉小手,手里还拿着一堆堆年货,满身闹腾。

“娘亲,我要吃年糕!”

“大宝,我们回去吃,娘亲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刘掌柜做的还没有娘亲做的好吃呢。”

“那我还要冰糖葫芦。”

“你个傻孩子。这么个天气哪里来的冰糖葫芦啊。”

“啊?冰糖葫芦不就是冰的吗?现在就很冰啊,娘亲去买一个葫芦沾点糖好不好?”

“你个傻小子,谁告诉你这些的,等季节到了,娘亲做给你吃,现在过年,我们应该做年糕。”

“啊?难道不可以做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要山楂熟了的时候才能做,裹上糖浆就可以了,现在不可以。”

“哦哦,这样啊,那为什么山楂要叫做冰糖葫芦啊?”

“额……这个……”

“……”

百姓们还在因为新年而忙碌,因为一个小小的吃食,声声念念。

讨论声渐渐远去,孩童的声音青春而懵懂,清脆而悦耳,声声回荡在耳畔。

逐影一如既往的一抹黑衣,他犹如一座冰山一样站在大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听着耳边孩童的话,眼底似乎毫无波澜,实际上心底早已经惊涛骇浪。

犹记得,她当时也是这样说的。

“追风,你说这东西,为什么要叫冰糖葫芦?”她问得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追风一愣,“额……属下认为,不过只是一个别称罢了。”

她似乎没听见一般,“我觉得,祖先肯定是吃的时候是冰的,在雪地里冻过了,所以才叫冰糖葫芦,逐影你说是不是?”

逐影:“……”

“”

“但是我就不懂了,糖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是山楂做的东西,它要叫做冰糖葫芦,这也不是葫芦啊,哪有葫芦长这样的?”

当时,她问得一本正经,一脸的郁闷,可是到了最后,除了她吃下的第一颗是甜的,后面的糖葫芦都酸到掉牙,气得她硬是回去找老板算账,和人家老板叽叽呱呱半天,其结果就是买了所有的糖葫芦,所有暗卫遭了殃。

想着,逐影勾起唇角,目光温柔。

全世界也只有她才会那样做了吧,明明自己吃不了酸,还怪人家老板,而且怪得理直气壮。

那时候的她,当真脸皮厚。

正想得入神,突然,马车的声音缓缓传来。

只是那一瞬,逐影立刻收敛脸上的柔情,连忙上前。

一抹青色锦衣覆盖于身,身后的黑色披风上裹着毛茸茸的白色绒毛,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那张俊美的脸庞,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时光摧残,早已经不再是那抹青涩,那一双眸子,已经平静了太多太多。

逐影上前,“见过四皇……”

欧阳毅轩轻轻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眼神都不曾给逐影留下一个,直接走了进去。

时光的沉淀,他收敛了自己所有的锋芒与稚气。

踏进大门,一众奴才纷纷跪下,行礼声声声悦耳。

欧阳毅轩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直接走过,不留下任何痕迹。

逐影垂下眼眸,连忙跟了上去。

很快,人都消失在眼前,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哎……”一个小丫鬟叹了口气,满脸的惋惜。

“四皇子多好的人啊,以前活蹦乱跳的,自从明贵妃走了之后,整个人就变成这样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安王爷?”

“是啊,而且四皇子每天都来郡主府等郡主,在这郡主府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他这模样,分明就是喜欢上郡主了呀。”另一个丫鬟一副发现了大秘密的样子,却不敢大声,只得压低声音。另一个赞同,“也不知道这郡主什么时候回来,都过年了,也不给府上送个信啊什么的,也不知道想想我们,没有她在,这郡主府都没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