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成霖脸上少有的紧张表情,阿淼也不由得拽紧了自己的衣角,脊背寒意阵阵,令人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瑞谚,瑞谚......

心里设想了一万遍林子里的情景,甚至会设想瑞谚和那群黑衣人会有一场血肉横飞的惨烈较量,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如此景象。

太过宁静,太过诡异。

搜寻了不久,一个护卫兵好像发现了什么,扬起手中的剑小声招呼成霖过去。

那是一具尸体,黑衣人的尸体。

成霖摸了一下尸体的颈部,道:“还是热的,刚死。”

另一个护卫兵也过来看了看道:“成将军,这人脖子是被活生生拧断的。”

阿淼也探头看了一眼,尸体面目扭曲,眼睛已变成灰色,向外翻瞪着,吓得忙捂住了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浓重的咸腥味涌到了喉头,背上微微沁出了冷汗,里衣贴着皮肤,寒意钻心。

“是王爷的身手。”成霖徐徐吐出一句话,站起来,指着一个方向:“就是那边,大家都要小心,注意掩护,对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可能咱们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也不一定。”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一听得成霖的话,阿淼就感觉正躲在四周暗处,悄悄地窥视着他们的那些黑衣人,如野兽般蛰伏着,等待着他们进入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于是躲在成霖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周围都是深绿色茂密如迷宫一般的树林,无一不是刺客藏身的上佳之处,若是落单,那基本等于找死。

当得知这黑衣人是被瑞谚活生生折断脖子而死的时候,阿淼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痛心感觉,原来杀人,只是他们的习以为常,说起的时候那种平静的语气如同闲话般寻常。

想想自己以前十七年的人生,过得太过寻常乏味,居然会对一名刺客心存那么一丝丝惋惜,却并非是慈悲或是于心不忍,一条命被断送了,内心里出于本能地无法接受。

阿淼不敢再看那尸体一眼,把头别到一边小心地走了过去。

又向前走了一会儿,沿途不时地都能发现黑衣人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被拧断了脖子,死状凄惨。

在接连发现第五具尸体的时候,依然不见瑞谚的踪影,林子越走越深,路越来越难行,阿淼的紧张和担心到达了极点,情绪几近崩溃。

成霖回头,只见阿淼的脸色比这渗人的日光还要惨白,仿佛下一秒就会歇斯底里。

“阿淼姑娘,你没事吧?”

阿淼无力地摇摇头,毫无血色的双唇紧闭着,没有回答。她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说不出话,喉头那股腥味越来越重,心乱如麻。

“任哪个姑娘见到这场面不会吓得尖叫啊,阿淼姑娘如此冷静的,我见的是头一个。”一个护卫兵说道。

成霖抬手拍了拍阿淼的肩膀,宽慰道:“你若不舒服,就到上马去吧,就算遇到什么情况,也会驮着你逃出这片林子。”

阿淼再次摇摇头,声音嘶哑着说:“成将军,王爷......不会有事吧?”

“以王爷的身手,单独对付两三个自是不在话下,怕就怕......”成霖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这时阿淼再也忍不住,张口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成霖大惊,忙扶住她:“阿淼姑娘,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阿淼擦擦嘴角的血:“我没事,成将军,不用管我,找王爷要紧。”

说来也奇怪,一口血吐出来,心口竟然爽快了许多,喉头的那股腥味也没那么浓重了。

阿淼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血,慢慢地渗透到了层层的枯叶下,突然,那枯叶下好似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阿淼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揉揉眼睛,又闪了一下,于是忙蹲下来刨开那堆枯叶,一块鱼纹镶边的翡色玉佩呈现在眼前,玉佩上还系着长长的红色丝穗,打了一个工整精致的结,看上去甚是通透精巧。

阿淼拿起来对着日光仔细地看,好半天,才依稀模糊地辨识出玉佩中间刻着两个篆书体的字:以安。

以安,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如此精致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

阿淼并未发觉,就在她对着玉佩左右端详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一片低矮草丛里,慢慢伸出了一架弓弩,悄无声息地对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