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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改变了,你成功从那里走出来了不是么?这就证明没有人命该痛苦!”克里斯汀直击重点,如果KP认同了院长的说法,那他就不该坐在这里。

“有段时间我认为不是我自己从那里走出来的,我对着只有三分之二的字母表和烂画册学会了阅读,撇院长的报纸上的短诗掌握韵脚后就直接能写十四行诗,窃取院长女儿的教科书自学完成了基础教育。等偷书的事情败露我以为自己走到绝地的时候,院长居然送我上学,并告诉我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十五岁我的论文就登在有世界级影响力的刊物上。紧接着我就被和平岛学院特招,成为当时有盛名的学者的关门弟子。我从那个时候开始质疑努力的意义,救济院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我不是因刻苦走出那个地方的。”

“不刻苦又为什么要在那样的环境里学习阅读?写诗?你经历了苦难!”克里斯汀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耳垂,脖颈,手腕都沉重的难以忍受,于是她又卸下和发带一套的耳坠,项链和手镯。这些累赘,这些根本不是生活必须品却把她装饰起来的东西!她隔着故事,时间和空间听到的这些人,这些事让她愤怒而同情,然而她又无能为力,因而激愤更上一层楼,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有资格坐在开着冷气的放映室,喝着一把叶子够维今过半年的“碧涧明月”。而故事里的人们,不,这些真实存在过的人们,他们真实的经历和她天差地别,这太不公平。最后,她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哪来的资格去同情他们,她这样的同情难道不是居高临下的傲慢么?

“嘘。”KP提醒克里斯汀放映室里不能太过高声,“我说了是曾经我这么认为,我陷入了一个怪圈,院长的论调还是影响了我。我曾经挣扎要不要揭发院长的所作所为,但是没有他我又不可能接受教育,他有恩于我,又是我的仇人。就在我挣扎的过程中,他居然就寿终正寝了,躺在无数救济院生灵的累累枯骨上,被他们的不得安息的灵魂簇拥着得到了安宁?还留下了慧眼识珠发掘出我,多年经营救济院的美名?”

“这......”

“我自我怀疑,然后一头扎进学问里,不再去纠结所谓善恶,因果报应,命中注定的问题,加入和平岛籍,从那之后我就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其它地方。在最纯粹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

“但是你刚才说你不服气所以跑出了和平岛?”

“你抓住了重点。”KP仅剩的那之前眼睛今天第一次跃上喜色,“我投身学术的过程中,我的老师教导我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和平岛籍的学者绝不能外出为官,在和平岛,这是仅此于学术成果剽窃的大罪。”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跑出来?”

“我的老师有三位关门弟子,我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我年龄最大的那位兄长恰好是抱着济世安民的志向成为老师的学生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我和学姐的影响非常之深,他唤醒了我追求‘公允’的意志,让我想要用自己的才能去让我成长的救济院不会在成为现实。”

“但是......”

“没错,我们不被允许做官,又不想被逐出师门。所以我的学姐提出了一个另辟蹊径的建议,她认为教育是我们可以寻求的方向,我们可以用毕生所学教导出可以改变世界的学生。”每个人都有燃烧的岁月,而KP这样的天子骄子,他的青年时代眼中是整个世界,“我和学长离开和平岛,自那以来每一天都在朝着各自的目标行进。”

“等等,各自的目标,你们没有一起......”

“我们发生了一些分歧,无法认同对方在学生选择上的理念。”KP简洁的说,然后低头确认终端上的时间,低声道:“差不多是时候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请你看完我想给你看的东西,我会解答。”

克里斯汀只好把卡在嗓子眼的问题推回肚子里,看KP摆弄他的终端,把它连上巨大的全息投影屏。KP调整好最后一个对接点,然后轻声倒数:“三,二,一。”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克里斯汀的瞳孔里倒映出历经五百年风霜洗礼的古建筑群中最庄严华丽那一尊的全貌,但是真正吸引她,吸引全息投影出的廊阶一角下宫雪姬子,吸引列于青年才俊之首的卫植和匿身他们之中的李明玠的,唯有一人。

皇座之下,储位所在,唯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