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磨在家呆了几天,就被送去了农场,说是送,其实不太贴切,他是被“押”去。到了物资部领了装备,这才分到了一间大通铺改造的屋子里。这屋子大约住着十几二十个人,除了“牛鬼蛇神”,也有一些组织安排过来从事管理工作。那个老头跟他絮絮叨叨说了一盏茶的时间,元宝磨才分清楚这层关系。

“这里怎么还分管犯人的跟其他作业站?”他不敢相信。

老头慢吞吞说:“这里农垦局跟劳改农场都在一起,索性就统一安排了。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他们被送来是改造的,也就是跟劳改犯一样,是有公安系统的。也受到看管。而农垦局,也就是老头所在的是另一个单位了。

他看向元宝磨的目光充满同情“我听说你是打架进来的,小伙子,你这就亏大发了。”在村里打架还不要紧,被赶到这里来,说明还有其他因素。这就让元宝磨有点心虚了。他跟文兴学打架,还是因为女同志打架,一个不好那就是流氓罪,他心想,队长肯定把这笔账记在心里。眼下只能想想办法,看怎么样能少受点罪。

他看向老头目光变了一下,然后掏出了兜里的一根烟递过去;“我初来乍到,有什么事情还得你们多多帮忙。”他是个地道农民,话到外面,无端气势低了几分,哪里还有在老元家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了。

老头也乐的有人巴结,他别的什么本事没有,就是一个看门的,平时背地里没少偷听人说闲话,知道的不少。待他给了好处,那话更多了。累的元宝磨都后悔跟他攀谈了。

这老头子...太能扯了。

他又听他说:“今天刚送来一批,要我说咱们这人也太多了。哪有那么多地,我听说这批过来要盖砖窑烧砖哩,你知不知道咱们这里的土......”他说罢,元宝磨也看到了那些格外“狼狈”的生人,他低声说:“看着穿的还蛮好,是哪里来的晓得不?”

老头也说:“估计是省城来的,这些天啊,闹得厉害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连他一个在劳改农村上工都知道。元宝磨咋不知道,他郁闷的是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去了。当下十分郁闷:“那都是牛鬼蛇神,我可不是。”他还觉得自己是个根红苗正的贫农呢,要不是犯事,也不必跟他们这些人相提并论。

老头见状,额嘿嘿直笑,至于他心里想的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劳改农场一直拉人过来,不是省城来的这批人,其他人也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人被打入这样的境地,尤其是连一些知识分子都搞过来,那就大大超出这些工作人员的想象了。再一思索。便叫他们去砌砖窑。等了一个月,砖窑也建得差不多了。

元宝磨也收到家里寄来的信。

信是他去保卫室领的。还是那个老头,他看着元宝磨总是笑,元宝磨也不跟他多话,塞了跟烟过去,他这段时日没少跟那些所里的人搭话,要姚晓渔知道,估计给他直接配音:“看守所里各个都是人才,我超喜欢在里面的~”

他这段时间觉得自己交上不少“厉害”的人物,心里正得意呢,觉得这趟没白来。他跟那些人套近乎,人家也不怕教他。

元宝磨是过来劳改半年,毕竟是本村人,也没犯多大的事。他这半年还是因为张静芳那只手呢,等他出去了,必定得好好吃一顿来弥补这段时间受的苦。他隔几天都能收到家里的信,头一封他还耐着性子回复,后面都懒得看,只抖露出家里寄来的粮票和钱。转头又拿去跟那帮“兄弟”淘换零嘴吃。

五月份这封信来的还有元槐,他在保安室看到这个“亲哥”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立领衬衣。上面还有一些拙劣的缝制痕迹,一看就知道不是外面裁缝做的,看到他,元宝磨心里有些淡淡的不满。他觉得自从分家以后,这个兄弟就越发不好琢磨了。他现在走路只是微跛,便是不奔跑,常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而自己呢,穿着麻布衫,连他老婆都没见到几面,更是心声嫉妒。干巴巴说:“你来干嘛?信呢?”

元槐早在他来之前就把四周打量一番,这里跟他前世见过的那些监狱和天牢不一样,看着其实是一座农场,不过禁止出入。他淡淡开口:“奶让我给你托个信,你媳妇怀了,现在在家等你。你好好改造,等年底回家。”

“啊?”搓着手的元宝磨愣了一下,他记忆在这几个月的重复两点一线的生活里被无限次的刷新,等他想起怀艳梅,竟夜想不起他当时是如何喜欢上这个女人的了。

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原本他应该是喜欢怀艳梅,可是对于元宝磨来说,他从没有谈过朋友,这份喜欢也仅仅是她的斯文和秀气,与村里那些粗壮的村姑大相径庭的模样。而这份朦胧的美好,在他进入劳改所之后发生了改变。

他入夜的时候跟十几个大老爷们躺在大通铺里,除了红薯粥就是土豆糊糊,饭都吃不饱,何曾能想起感情的美好。而且他不止一次的想,假如不是因为她,自己是不是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元宝磨哎了声。这才恍然,他跟艳梅居然都有孩子了。他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别的,只觉得胸口发胀。他难受啊。“有没有给我寄粮票”他迫不及待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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