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朝屋里看,就见二婶王月香的衣角在堂屋门口,显然那人躲在门后呢,她倒是会躲,柳煦假装没看到。

至于和她同岁的姑姑柳美云,不确定在不在家。

柳煦轻轻拍了拍黄春花的手:“娘,您别着急。眉儿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朝柳石氏走近了两步,目光阴沉,声音不大却有种异常的:“奶,我已经立了女户,你们没有权利卖眉儿。如果明天太阳落山前我没见到毫发无损的眉儿,后天一早,我就去衙门击鼓鸣冤。相信您和二叔都不想去吃牢饭。”

“反了你个小贱蹄子!”柳石氏一听,也不坐地上拍大腿了,快速爬起来就朝柳煦撸着袖子走过去。

当然,再次被众多女乡邻给拦住。

不过,拦住了身体拦不住她嘴:“小贱蹄子你给我过来,在你奶跟前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柳煦并不想展开骂战,撒泼归撒泼,她要的是效果和效率,但偶尔有梗喂到她嘴边,她也是会接一下的。

“小贱蹄子你骂谁?”

“小贱蹄子骂的就是你!”柳煦自从她爹死后就唯唯诺诺,遇事只知道哭,柳石氏从来没见过她还嘴,因此下意识就这么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她已经反应过来中了柳煦的话语圈套,却也来不及了,她听到了乡邻们的哄笑声,就连族长和里正嘴角都有些上扬。

柳石氏气极败坏,却又突破不了重重封锁,气得要命。

柳煦淡淡一笑:“听说二叔去镇上,是去朱家谈‘冲喜’的?啊,也不知道二叔谈妥了没有。”

柳石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不见这贱蹄子着急呢?

接下来柳煦的话给了她很好的解释:“如果二叔谈妥了冲喜的事儿,我倒要在此恭喜小姑姑了。”

“胡说,关你小姑姑什么事?是你娘要去冲喜!”柳石氏太阳穴突突地跳,只觉得今天很多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那不好意思了。我立女户了呀!我娘想要再嫁没问题,但由她自己说了算,但我娘是绝对不会嫁给七十几岁的老头冲喜的。那二叔要是谈妥了冲喜的事儿,不就是给小姑姑谈的?你们家现在不是只有小姑姑未婚?总不会把我二婶送去冲喜吧?毕竟我二叔还活着呢不是?再说我二婶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柳煦嘻皮笑脸毫无压力,周围的乡邻们也笑了起来。

这丫头小时候倒是很活泼,胆儿也大,虽然是女孩,却也是同龄孩子们的孩子王,调皮捣蛋但嘴很甜,人见人爱。

后来跟着她爹出去跑商,见得就少了,这两年虽然一直住在村里,但亲眼见她爹被马贼斩杀,自己又差点丢了命,可能是吓破胆儿了,见了乡邻们话都很少,打招呼都有些畏畏缩缩的,被柳石氏等人欺负也只知道哭。

现在怕是被柳石氏欺负得狠了,知道反击了。

反击得漂亮!

“哦,我忘了,三叔好像已经答应要把小姑姑送去给他同窗的什么公子做妾。哦哟,如果这冲喜也谈妥了,可就麻烦了。虽然是做妾,不是嫁人。但一女怎能二许呢?这两家怕都不是好惹的人家吧?”柳煦笑眯眯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柳石氏闻言也有一闪而过的惊恐,但相比接下来的危机,她更气眼前柳煦故意刺她,可她也气得不知道怎么骂柳煦了。

柳煦要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虽然只是耍嘴皮子,但看着对方气得跳脚却又拿她毫无办法的样子——心里解气!

“你别胡说,你小姑姑根本没许过人家。你别败坏她名声!”柳石氏恶狠狠的,要是能抓到柳煦,非把她脸上抓得稀巴烂不可,然而她力气再大也敌不过几个拦她的妇女。

“怎么是败坏她名声呢?二叔都说了,三叔介绍的那位卫公子可是丞相夫人娘家侄子,一表人才,学问也好,受到丞相大人的照拂,日后可是少年得志平步青云的大官。二叔三叔都认为这是门绝好的亲,给那卫公子做妾可比给平民做妻威风多了。一旦为那卫公子生下一男半女的,就算卫公子的正妻也得礼让三分。这等好事,他们当然不会忘记他们的胞妹,难道不是吗?”柳煦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之前他们理直气壮要把柳絮儿送给县里什么卫公子做妾,就这说法,不过是柳启智卖侄女求荣,却包装得多么为柳絮儿着想,柳絮儿占了多大便宜似的,现在柳煦拿话刺柳石氏,众人也都乐得看柳石氏的笑话。

柳煦不过是把他们说过的话还给了回来,可瞧柳石氏这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样子,显然不觉得这是好事。

耍了会儿嘴皮子,柳煦也懒得跟她继续纠缠:“既然我已经麻烦了里正、族长和乡亲们来见证我们分家,不如先把家分了再说。奶,请你配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