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狄亲自充当了地窖的看守,来人则带着随从在地窖里仔细观摩纺机,并一一绘图留存。

那段时间,一边是昏死过去的忠心耿耿的家丁,一边是肆无忌惮的偷盗技术的外人,孔狄非常煎熬。

好在,那些人的效率非常之高,不到两个时辰,他们竟然将纺机全部拆开,绘成了图纸,然后又全部装上去了!

卯时未到,来人带着一摞图纸,消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中。

孔狄是养尊处优的豪商,自发家以来,已经好久没有熬夜了。

好容易结束,孔狄昏昏沉沉地掩好地窖入口,才想起来孙姓家丁还在昏迷状态。

推了半天未能将其推醒,孔狄扛不住,便自行回去睡觉去了。

他认为,家丁醒来之后发现库房内的纺机丢了,一定会先来向自己禀报,然后自己把事情压一压,只说走漏消息会让同行笑话,也会使自己处于竞争劣势。

家丁是老人,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又兼他是纺机丢失的主要责任人,所以他必定不会外传,如此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后,孔狄便白捡了一台最新式的纺机,可以开始自己进军纺织业的宏伟计划了!

人算不如天算!

孔狄怎么也没有想到,孙姓家丁醒来后发现库房内空无一物,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去向他禀报。

而是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并告诉被惊动的每一个人,盗走纺机的贼人有多无耻,有多狡猾!

仿佛这样说,他就是一个毫无责任的无辜者。

直到孔狄被惊醒,发狂一般跑来驱散开围观的众人,孙姓家丁还兀自念叨着自己的尽心尽责。

孔狄恨不能当场将他宰了!

他这一闹,纺机被盗之事很快便会传出去,孔狄私通外人盗取幽州技术的罪行也极有可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除恶令》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斩!

不过孔狄毕竟是久经商场考验的人精,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便想到了弥补措施,甚至,还能再赚一笔!

既然孙姓家丁已经把纺机被盗之事传得尽人皆知,那藏肯定是藏不住了,因为有太多没拍到设备的竞争者会对这事产生兴趣。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只要地窖中的纺机不被人发现,那便假戏真唱,干脆去官府报案,说纺机被盗。

弄好了,说不定还能从官府那里讹到一笔钱,再不济,也能掩盖住他私通外人的罪行。

所以,孔狄一边组织起自家的工匠们去官府集体报案,一边又留下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心腹,要他们尽快将纺机拆卸,然后用打铁炉焚毁。

后面的事情,田瑭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孔狄的聚众报案,竟真逼得田瑭作出承诺:若七日内破不了案,官府会将钱款全部退回!

而后,官府便开始了大规模的搜查。

起初,回到家的孔狄很是惴惴不安,因为田瑭的处理速度太快了,两名心腹才把纺机拆掉,还未来得及焚毁,连人带零件全在地窖之内。

他战战兢兢地亲自领着官吏们仔细检查了库房,又将宅子和工坊各处大门全部打开配合检查。

官吏们见状认定他是苦主,哪会怀疑他监守自盗,所以并未深入搜查,以至没有发现地窖的存在。

后来官吏们将怀疑的重点放在孙姓家丁身上,并将其带走审问,孔狄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孙姓家丁是真的以为纺机被盗,提他去审问,正好把官府的注意力全部引到岔路上去。

果然,官府的搜查重点集中在了城门和其余作坊,甚至动用了守备军队搜查城外,就是没有再来孔狄家。

趁着官府注意力的转移,孔狄获得了彻底销毁纺机零件的机会。

他以案子没破,暂不开工为由,给所有匠人放了假,自己则带着两名心腹将零件一一焚毁。

甚至将铁质零件全部在炉中高温煅烧后再砸得面目全非。

其后,他给了两名心腹一笔盘缠,让他们远远离开沮阳,一个月内不许回来。

做完这一切,孔狄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认为,这案子是一定破不了的,七日之后,他便能去官府讨要钱款。

即使失去了一次难得的进军纺织业的机会,但短短几日便能净赚一百万钱,也算是巨大收获了。

却没料到,几块烧得不成样的破木头和几根毛线将他的如意算盘砸得粉碎。

“田长史,我愿交出那人给的一百万钱,再捐献一百万钱给官府赈济流民,只求长史饶命!”孔狄将整个过程陈述完,提出了一个拿钱换命的请求,然后磕头如捣蒜。

“好你个奸商!你犯下通敌之罪,竟还想着拿钱换命!”魏攸破口大骂。

“在下一时鬼迷心窍,鬼迷心窍……”孔狄呜咽了起来,仍然磕头不止。

其身后的家人也纷纷趴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你只交代了自己的事情。”田瑭坐在了刘得搬来的凳子上,“那些和你做交易的人,是些什么人?”

孔狄磕头的动作止住了,但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等了一会,见孔狄一言不发,田瑭跷起二郎腿,以一种惊呆旁人的身体姿势和冷漠口吻说道:“他们杀得了你,我能杀你全家!”

“田长史饶命!田长史饶命……”孔狄的额上已经磕出血痕,但他仍然只顾求饶,却并不交代。

“哼!冥顽不灵!”魏攸鄙夷地说道,“我们要杀你,你们护不了,他们要杀你,我们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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