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巨大的石头带着“隆隆”的巨响从山上往下滚,所过之处,尘埃飞扬,草木倒伏,砸在汉军的身上,残肢断臂,脑浆飞溅。

受伤后的惨叫声,临死前的惊呼声,士兵死了一茬又一茬,但将领们只是脸带寒冰,视若不见,仿佛死在他们跟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只蝼蚁。

慈不掌兵。

每一场胜利都是用尸体堆彻出来了,周建德身经百战,名声远扬,但他身边的人呢,早已不知换了多少遍。

“冲上去,我们就要赢了!”

一个小队从半开放的地道里一跃而出,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杀进了大理军的人丛中。

盾牌狠狠地撞在敌人的胸口上,一名大理兵喷着血向后摔倒,不等他再次起身,汉兵抢上一步,长刀挥斩。

“嗤”

鲜血飚射,又是一条生命消逝。

暴胜之眼睛都红了,大声吼叫着,飞扑而上。

一个,两个......

凶狠的大理兵很快把汉人小队淹没,但来不及喘息,又一批敌人冲了上来。

汉军士兵似乎已经麻木了,只知道在军官的命令下机械地往前冲,在他们的头顶,箭矢依旧暴雨一般的倾泻着,在他们的前方,巨石带着可怖的轰鸣着滚滚而下,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不断地减少,不断地死亡.

此时,暴胜之已经在拼命了,他身先士卒,带着最精锐的几十名亲兵,硬生生地在密集的汉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在反冲锋!

而且成功了!

“下去!”暴胜之吼叫一声,纵身跳下汉军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地道。

狭窄的空间里,百多个沾满泥尘的人相互厮杀,他们的衣服满是暗红色的粘着物,有血,但不知是们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有泥浆,但不知是地上飞溅上来的还是他们刀锋挑刺上来的。

厮杀的难解难分,也残酷异常。

暴胜之气喘如牛,但他不能停,地道里狭窄的空间可以降低他们人数上的劣势。

这时,突然下起了雨。

这雨越下越大,地面泛起一泥泞,然后是积水,士兵每一步踏出都会带起一滩飞溅的烂泥,低洼的地道里积水汇聚得更快,漫过小腿,很快膝盖也泡浸地泥浆里。

暴胜之大喜过望,大剑挥劈几下把身前的汉兵逼开,然后大喝着:“退,退回去!”转身就跑,他的亲兵从两侧和身后掩护。

汉兵蜂拥而上,但大理人的箭矢太密集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暴胜之越退越远,最终消失在大理人的阵地上。

周建德站在暴雨中,任凭雨水冲刷着铠甲,脸色铁青。

只要一会啊,也许几刻时间就能杀掉大理人的主帅,接下来是收获胜利的时刻,可惜啊,这雨的实在是太大了,让地道完全失去了作用。

......

长安城,未央宫。

薛泽躬身行着礼,皓白的脑袋几乎低到了地面,显得非常真诚。

皇帝召见,他不得不来,只能踏入这阔别多年的宫殿。

当然,此次重新踏足未央宫,他是乐意的。

皇帝许他恢复丞相之位,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有无穷诱惑力,更重要的是当今形势和他辞官之时已完全不同。

李息的大军已夺取东越,不狼山在周建德的疯狂进攻下摇摇欲坠,只要拿下不狼山,汉军将会长驱直入,攻占大理的国都俞元城,之后,整个大理国仿佛是一个脱掉衣服的女子,任凭汉国的欺凌和掠夺。

大理有多大?已占据原有的滇国、夜郎、哀牢、掸国、乘象、扶南、暹逻、马荣、南越等九国,疆域已逾汉国的一半。

一旦汉国把它吞并,那时的疆域有多广?

这才是真正的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始皇帝不是号称千古一帝吗?那眼前这位坐在高高龙椅上的人呢?万古一帝?

自己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也会跟着沾光,能够万古留名吧?

就算眼前之人喜怒无常,动辄会砍头杀人,但自己七老八十的,还怕死吗?只要能够在史书上浓重的写上一笔,就算舍弃这条性命又何妨?

名垂千古啊!

薛泽越想越激动,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臣搜尽家中财物,变卖田产,共得五百金,已全数捐献。”

高踞龙座之上的刘彻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简牍,瘦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问他现在缺的是什么?当然是钱啊,先是北方大漠,再是南方水泽,连续征战不但让国库空虚,民间也被征敛一空,官员们蚂蝗一般用尽办法搜集,也收集不了多少钱财和物资。

还能割下几两肉的,也许就是薛泽这些朝庭官吏了。

五百金?对前线用兵的庞大开支来说不算多,不过,薛泽算是带了个好头,有他做榜样,其他官吏呢?总要有所表示。

多少能减轻点资金压力。

薛泽身处官场几十年,太会观颜察色了,眼看皇帝心情舒畅,急忙再行一礼,说道:“臣子薛锋已集合奴仆五十名,即将赶赴不狼山。”

刘彻一听,心情更好了。

人么,他也缺,全国的兵力已经抽调一空,甚至连守卫皇城的军队也上了前线,对大理的这一场仗,他仿佛一个疯狂的赌徒,压上了所有。

不过,他赢了。

再扫一眼手中的简牍,仿佛看到周建德已经率军越过了不狼山,杀进俞元城,让李敢仓皇逃窜,最终把李敢押解到长安城。

前线。

周建德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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