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我都处在惶惑之中。尽管胡秀美仗着城北二虎,丧失了人性和理智,但她毕竟是一位女人,自己不该一时激愤,对她下手太重了。当然,最让我忐忑不安地还是崔书记,我对这位爹口中的大“恩人”有过无数种想象,可没想到是第一次见面,竟会这样地狼狈不堪。我不知道这事让爹知道,能不能气疯了,从此对我找了鲁豫这个师傅,更加地恼怒和后悔。

这天中午,师傅出去了,我独自坐在土沙发上看书。一撮毛小李撇着嘴,含沙射影地揶揄道:“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跟着吊死鬼,就会了学上吊。”

我懒得理他,装作没听见,老黄师傅在一旁有些听不下去了:“人家看看书怎么啦?又没妨碍你什么事。”

“俺最讨厌那些装逼的人,一个小保工,以为捧了本书,就能让人高看一眼,就能骗车间的小丫头啦?”小李见有人接了茬,似乎一下子更来劲了。

“你这是什么话,看书有什么不好?你怎么不捧本书也骗骗别人。”老黄师傅有点不悦,跟着小李呛了起来。

“算了算了,人家爱干嘛干嘛,关别人什么事情。”张胖子赶紧站出来,息事宁人地打了个岔,“哎……你们知道吗,胡秀美为什么要去找殷红吗?”

“你都说过十八遍,我们耳朵都出老茧了。”老黄师傅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胡秀美回家生孩子,殷红顶了她的位子,胡秀美回来不服气,找童主任理论,童主任不同意,推说是厂里安排的。”

“那么,你知道童主任为什么没同意吗?”张胖子一下来了精神,赶紧接过黄师傅的话,不无得意地追问道。

“能有什么原因啊?胡秀美小学都没毕业,当统计员根本不行,她干统计的时候,咱们每月的加班费,她哪次给算对过。”老黄师傅摸着络腮胡子,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神色。

“其实,车间早就想把她换了,这次正好逮着个机会。这个胡秀美不识趣,又去找了厂里找了俺叔,俺叔说这事他们管不了,工作安排车间有自行调配权。胡秀美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去找殷红理论,两个人就戗了起来,胡秀美仗着两个哥哥,想出口这口恶气,没想到最后却让人搅了局。”一撮毛小李又不甘寂寞地插了进来,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己的消息来自上头。

“殷红怎么都比胡秀美强,人和气不说,水平也不错,最起码上过高中生吧?”从来不插嘴的小蔡师兄,也赞同地嘟囔了一句。

“你个熊孩子,毛还没长齐,懂个屁?”张胖子见没人响应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就狠狠地训了徒弟一句,“什么殷红比胡秀美强?哪都是表面上的说辞,你们是猪脑子啊?”

“弄了半天,你到底要说啥?”小李梗着脖子揶揄了一句。

“你是真笨,还是装笨?车间就那么几个好岗位,人人都眼睛滴血似地瞅着,每一个都是上头安排的,就这样还照顾不过来呢,唉……说到底呀,还不是嫩x比老x值钱吗。”

张胖子猥亵的比喻,引来了众人的哄笑。我心里一紧,想起胡秀美那晚的哭诉,像被刀子戳了一下,霍霍地疼痛起来。张胖子没有胡说,没有关系没有背景,你想在车间干个好工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殷红凭什么能顶了胡秀美的职,当上车间的统计员,难道真像张胖子说得如此猥琐和不堪?殷红,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在她娇媚绝色的容貌下,真得掩藏了一颗纵欲滥情的心,她伪装纯情和善良欺骗了师傅和自己?我不敢再想下去,一种无形的恐惧让我不寒而栗。

“哎……吴平,俺问你个事。”小李捻着腮上的黑毛,故弄玄虚地说道。

我感到有点溺水般窒息,脑子里一片空白,小李望着我呆滞的样子,涎着脸凑了过来。

“哎——哎——发癔症啦?”小李伸出爪子,抻了下我的衣袖。

“你想干嘛?”我哆嗦了一下,厌恶地躲开了他的手。

“在想什么呢?问你个事。”小李不看我脸色,继续没脸没皮地说道。

“俺跟你没什么可说的。”自从被他们捉弄之后,我内心的伤痛至今难以平复。

“你这个人,怎么恁么记仇,不就是上次开了个玩笑吗,最后刘娟的钱,也是我和老张掏的。”小李好像自己吃了大亏,一脸不屑地说道,“昨天,俺碰到了厂里的杨医生,他说那天你们去看伤时,他摸了殷红的大奶,真是又白又暄乎。”

看着小李一副春猫发骚的样子,我原本积攒在心里的怒气,又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放什么狗屁,摸你妈去!”

“你……你小子疯了?敢开口骂我!”小李平日蛮横惯了,没想到我会当众骂他,鼻子一下快气歪了。

“骂你怎么了?我就骂你啦,想怎么样!”我不依不饶,腾地站了起来。

“妈的,你一个接班的小学徒,还真是想反了。”小李也忽地站起身,挥着拳头,恼羞成怒地朝我冲来。

“老子跟你拼了!”我顺手摸了根撬棍,挺身迎了上去。

“你俩干嘛?”老黄师傅眼见着要出事,腾地跳了起来,冲着张胖子喊道,“快——快——拦着两人。”

大伙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抱住了气头上的我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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