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绫说要去首府看她父亲,贺狄有些意外。

他垂下眸没说话,眉心微微拧起,深眸如海。

龚文正入狱这些年,因为恨他对婚姻的不忠对母亲的背叛,龚绫一直没去探视过。

这次心血来潮要去看望,倒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察觉到贺狄眼中的担忧,龚绫顺势靠在他怀里伸手环住了他的颈,把脸埋在他胸口,温声道,“别担心我,我没事的。你不是也说了吗,他突发重病保外就医不知道还能撑过多少日子。关于我妈的事,我可能此生都不会原谅他,但做为父亲,女儿结婚,他有知道的权利。在他所剩不多的生命里,我不想再跟他僵持下去了,也不想让他留下什么遗憾。”

贺狄把手揽在她腰上,沉默着点了点头。

*

三月初,龚绫贺狄带安安回首府办百天宴。

考虑到孩子小,他们没有坐飞机,搭高铁回去的。

孩子虽然才刚过百天,但对窗外的世界也一样很好奇,贺狄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看着外面不停变幻的山川田野河流湖泊,兴奋了好久,不愿意睡觉。

同个车厢的乘客看孩子长得可爱,见他们两人也是气质不凡,就总有过来跟他们搭话的,态度十分友好,闲聊几句之后不免都要夸一句他们女儿真漂亮。

龚绫对众人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表示了感谢。

反观贺狄,倒是坦荡的很,别人夸奖的话一出口,他就笑着回答女儿像妈妈,他妻子貌美,孩子自然也漂亮。

旁人听了他的回答,总要往龚绫身边再看两眼,之后会心一笑。

虽然龚绫的相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好,但安安其实并不很像龚绫。

四个小时的高铁不算久,中午大家午睡,安安也总算没上午那么精神了,喂过奶粉之后靠在贺狄怀里渐渐睡着了。

贺狄也便靠在窗口的位子,闭目养神。

龚绫休息了会儿,醒来的时候大家都还在睡,她侧眸看去,窗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论鼻子还是嘴巴,都神似了个十成十。

还有那双同样黝黑深邃的眼睛,如果同时睁开来,就更是复制粘贴的父女脸了。

女儿像爸爸,安安的好看,要归功于贺狄。

龚绫手肘支在面前的折叠桌面上,拖着下巴眯眸望着父女俩,高铁经过涵洞,出来时阳光从窗外涌进来,隔着玻璃窗洒满车厢,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有斑驳碎亮的光线落在男人头发上,笼罩着他,让他看起来完美得像一场天神降临的梦。

看了一会儿,贺狄就醒了。

见她朝这边望的出神,笑着问她,“在看什么?”

龚绫也笑了,“看你呀,总看不够呢。”

毕竟他那张脸,当年在大学时可是迷惑了大一到大四所有女生。

多年过去了,他身上少年的意气风发蜕变为男人的低调内敛,浑身上下充斥着成熟稳重的气质,与当初相比,魅力分毫未减,却愈加迷人。

龚绫托着腮想再看一会儿,贺狄伸手就把她揽了过来,低眉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看不够就慢慢看,反正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必着急。”

龚绫笑着点头,“好呀。”

列车在光影中稳稳前进,就像他们历经风雨后日益美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