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属于对手,也属于朋友。小孩子的游戏无非就是那些一大群孩子追逐着的游戏,只不过我和他的追逐可能会更激烈,我们上课竞争着老师点名的答题权,考试竞争着谁会是第一谁又成为第二,下课了也如同同学一般追逐着谁是这场游戏的赢家。小孩子就是这么的简单,无非是自己的好胜心不服输。他喜欢下象棋,我喜欢和他下象棋,倒不是因为什么棋逢对手酒逢知己,单纯是因为他喜欢改规则,他的象总是比我先过河,因为我从不知道象是可以过河,他说象棋是他的,他说可以就可以。他的士也从可以将我的军,因为我也不知道士还能出宫。然后我便同他争吵,那个时候电脑还不是那么的普及,我们便开始了无休止境的争吵,所以我们中间还有一个人扮演着重要角色,他是每年和我一起用着我们自己的方式缅怀着那个离我们而去的朋友。

所以他在我的生命中,或许只是一个在平凡不过的过客。我记住他,或许是愧疚,一开始应该是,到后面,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

他和我的最后一场追逐赛中,我赢了,他却出局了。

我们一直在赌谁能够上更好的初中,谁能在小学毕业考上大放异彩,毕业班的压力中,我的周末被四个补习班填满,周六周日的上下午,刚好四个。为了赢他,我报考了所有市里能报考的初中,在我们这个小县城,能到市里读书,那是再光荣不过的了。四月二十九日,周四,我请了假,因为我要到桂林进行其中一个学校的考试,母亲与我一同前往。次日,便是我考试的日子,清晨六点,一个电话将在睡梦中等待闹铃的我们提前惊醒,母亲一如往常一般将电话打完便让我继续睡觉了,告知我只是班主任给我的一些鼓励和打气,让我好好休息,毕竟里考试只剩两个小时了。小学的考试现在想来着实轻松,一天就能考完所有科目。自我感觉发挥良好并开始想着怎么去和他炫耀的时候,母亲试探性的跟我说了句:‘这个星期你去学校可能会少了个同学。’心里有着自己的小激动的我自然也装作很老成的跟她说:‘我知道,我们班主任跟那几个成绩表现都不好的同学说要劝退他们嘛。’后来她说不是,她说是赖李晋不在了。没错,他叫赖李晋。没错,母亲用的是“不在了”而不是那个字。我就疑惑的问母亲他转到哪里了,因为马上就要面临升学,这个时候的转学简直是愚蠢至极。后来母亲还是把那个字说了出来,我心情复杂,却无从回应。母亲骗了我,早上的那个电话其实是他的母亲打来询问班主任电话的。

我一个人进行了一场毫无意义没有输赢没有对手的比赛,或许那个时候比赛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那个时候对于我来说重要的只有时间能不能倒流,能不能让我再看他一眼,让我把未说的话说完。重要的是为什么我不能预知未来所能发生的事,根据他们所说,他们还约好了第二天一起打游戏,因为那天是周五放学。

周一回到学校,班级里的气氛如剧本般进行着,叽叽喳喳借作业抄写时的喧哗,只有少数几个平时在一起玩的小群体趴在桌子上,没错,我们都得到了消息。我却一如既往的看书,赶作业,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我也不知道为何我的心情平复的如此之快,就如同当时的四年前奶奶突然告诉我表姑不在了,母亲去为其料理后事一般,我的伤心难过开心快乐等等所有情绪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早读铃声响起,班主任如报时鸟一般踩着铃声进到教室走上讲台。我们没有早读,她也没有让我们早读,和往常一样:‘跟你们宣布一件事,我们班的同学赖李晋以后不能和你们一样了......’剩下的我都没有听见,尽管我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还是不能适应突然一个活生生的,前一天还约好打游戏跟你笑嘻嘻的打闹的同学,如同被输入了删除键一般突然的消失了,毫无征兆。一定是上帝的电脑出现了故障。宣布完消息后同学们基本上都趴到了桌子上,抽泣声应景而生。班主任依然让我们进行早读,班长始终是班长,在这种士气低迷的时候还是能很快振作起来带领着我们早读,虽然整个二十分钟就像合唱哀乐。当天的老师对我们似乎也特别的宽容,对于我们这些颓废消极的学习态度也不再如同以前一般严厉。

小孩子总是健忘的,第二天谁都不知道自己前一天有多么的伤心难过,该玩的还是玩,该学习的还是学习。反倒是我,没了竞争对手,我一瞬间不知道我要学习的意义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做的事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我无法容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自以为是的去为了一个自己的所谓的比赛去做了一个别人看来再好不过的选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者是说不出的一些感触,总而言之我就是觉得他的离开,与我没有很大的关系,但是我的所作所为,却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我对自己失望透顶。

黝黑的皮肤,尖利的指甲,雪白的牙齿,优异的成绩,成了他留下给我们最后的回忆。而他还留给了我一个每到四月就迷茫的礼物。”

她把头靠上了我的肩膀:“那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他呢,他的墓,在他的忌日。”我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去不了,自从那晚过后,他的父母便搬了家,手机号码也都更换了,他埋在哪,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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