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的常凌烟恋恋不舍地看着陌孤寒的马车绝尘而去,幸灾乐祸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月华,满心满眼的欢喜得意之色,款款行至邵子卿跟前,香风飘拂里,向着他袅娜一拜,出口便是娇滴滴的莺声燕语。

“邵大人,不知车里那位恩人是哪位爷?凌烟改日也好专程登门道谢。”

邵子卿高深莫测地一笑:“凌烟姑娘放心,有缘以后自然还会再见。”

那一笑犹如暖阳初绽,光华万道,常凌烟心如擂鼓,慌忙羞涩地低下头:“那凌烟先谢过邵大人相送之情。”

邵子卿皮笑肉不笑,颇有些牵强敷衍:“好说好说,麻烦凌烟姑娘稍等片刻,容子卿去为姑娘寻一顶软轿。”

常凌烟瞥一眼街角处,自己的乌漆马车正停在那里,车夫不放心地向着这个方向张望。但是她怎么愿意放弃这样好的接近邵子卿的机会?两人若是能够相携一路走回侯爷府,岂不羡煞满长安的待嫁少女?

她慌忙拒绝道:“这里离府上总共只有几步之遥,不必麻烦。”

“喔?既然如此,那子卿便不必相送了,就此别过,凌烟姑娘慢走。”

常凌烟没想到邵子卿竟然这样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正待反悔,邵子卿已经转身踱步至褚月华近前,半蹲下身子,向着月华缓缓伸出一只骨节细长的手。

“让我看看你的伤。”

月华抬起眼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重新低垂下去,拒之千里:“谢谢,不用。”

邵子卿已经不由分说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月华奋力挣脱开,伤口处再次渗出殷红的血。她咬紧牙关,仍旧忍不住一声闷哼:“邵相请自重!”

“不识好歹!”

邵子卿再次碰了钉子,气哼哼地站起身来,转身走了两步,又勉强压下怒火,扭头俯身压低声音道:“今日让你受委屈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便到相府寻子卿,定然鼎力相助。”

褚月华“呵呵”一声冷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邵相演得一出好戏!对不起,月华一不领情,二不高攀,邵相不用这般假惺惺地枉费心机了。”

邵子卿叹口气,拨开人群,又扭头冲着那帮绣娘微微蹙了眉头:“绣庄里难道连伤药都没有吗?”

绣娘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一时踟蹰着不敢动。还是掌柜的率先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吩咐下面伙计赶紧去取伤药包扎。

围观百姓见邵子卿竟然对褚月华这般细致体贴,一时间俱都觉得莫名其妙,今日这一出闹剧,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果真如这褚月华所言,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慈安宫,位居中宫,六宫之首。

殿内一应摆设并不奢华,沉稳大气,而且素俭,四周没有那种流光溢彩的锦缎帷幔,也不见金光璀璨的鎏金器皿,满室一应古色古香的花梨木家具,温润莹泽的玉器摆设,只用淡青色湖绸搭配雪白色垂纱装点,沉稳中透出一丝心旷神怡,满室淡雅生香。

太皇太后侧躺在鼓腿罗汉床上,身后靠了麻姑献寿的软垫,闭目安神。水墨床屏撤了下来,林嬷嬷熄了殿里的安神香,垂首立在一旁回话。

“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呢。”太皇太后唇角微微含笑,难得这般笑意盈盈,直达眼底。

“可不是,常家这帮大爷眼看着太皇太后您的脸色行事,倒是很会揣摩您的心思。”林嬷嬷附和着笑道:“这场风波全都偏向了月华姑娘,那廉氏怕是跟割了肉一般心疼呢?”

“哀家所说的有趣,是指月华和孤寒两个孩子。”

太皇太后撩起眼皮,就连眸底都是浓浓笑意。果真就像是一位慈蔼的长者,看着自己的小辈,无奈而又宠溺地笑。

林嬷嬷不敢谈论皇上,只顺着太皇太后的心意娓娓道:“月华姑娘的确令老奴刮目相看,没想到竟然多年筹谋,一招致胜,这般隐忍而又睿智。怕是侯府那位大奶奶都没有想到,那桩保定府的婚事是她一个黄毛丫头一手布下的局,她自己贪得无厌,而又阴狠,所以才一头栽了进去。”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月华算计。若非她怀了这种害人心思,又怎么会落进圈套里?这丫头不想进宫,一招便一举两得,以为搬出侯爷府,脱离了常家,哀家也就不惦记她了。只是啊,终究是不够心狠,又将那到手的铺子还了回去。就至仁那点出息,虽然得了教训,也不过三五日就被廉氏又吃得死死的,月华的苦心也只是白费而已。最终还落得个受累不讨好,自己平白担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林嬷嬷叹口气:“老奴委实就不明白那廉氏大奶奶的心思。若是给府里几个姐儿都寻个体面的婆家,相互帮衬,顺风顺水的多好。偏生哪,就三番两次存了这样的龌龊心思,贪一时钱财,坑害了姐儿们一辈子,何苦呢?”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心胸狭窄,而又鼠目寸光,她满心的嫉恨,哪里容得下别人一点好?恨不能全都踩在脚下泥泞里。那常凌烟千好万好,就是随了她母亲这一点,我才看不上。若是进宫以后,争宠献媚的手段许是巧妙,但是那皇后的人选,若是没个长久的眼光,又小肚鸡肠的,性子还嚣张,翻船只是迟早。这点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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